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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模糊成一片血色,我手中的刀柄隐隐刺激着我的感知,我喝令道:“传令下去,将慕容氏尽数抓捕,有反抗窜逃者,杀无赦。” 下一个场景是在士兵所围成的一小圈庭院中,中央是被夺了刀,伤痕累累仍撑着坐在地上的慕容钺。我面对着前方的一片弓箭手,从容走近他,踩上他血污的锦袍,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对上他目眦尽裂的脸,笑道:“三皇子跑什么呢?宫内已尽在刘某人的掌控之下,宫外的禁卫军也被围歼了,你又能跑哪去呢?再说,我刘荣又不会吃人,你劝你那父亲,乖乖把退位的诏书写了,日后你仍是衣食无忧的皇子待遇。” 慕容钺的眼神像他染血的刀一样雪亮,他朝我啐了一口,被我用袖子挡住了,他恨声道:“逆贼!苍天昭昭,你行此悖君逆伦之事,竟还有脸于我面前耀武扬威。今日纵我慕容钺身死,他日天下人必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我无不惋惜地掸了掸袖子:“阿钺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物必先腐而后虫生,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不懂?纵然我是太师之子,担着个通判的官职,按照我自己的本事,也绝不会有推覆朝廷的兵力,若不是各地群豪并起,起义穷出,我沟通联络,将之化为己用,才能这般轻松站在你眼前。” “来人,给他捆上,记得把他伤口处理一下,别让他死了。”我转身走开。 背后的慕容钺骂声不绝,他一个皇子,未曾学过什么浑话,骂的也不过是“小人”、“反贼”、“不知好歹的混账”之类的,一句句清晰传入耳中。当听到“背信弃义的小人”时,心像是被细针蛰了一下,我挂着笑大摇大摆走回去,对他道:“昔日你我割袍,三皇子曾说,我这种人,就算是给人当娈童,主人也得当心被咬断了根。想来三皇子对娈童之事,颇有一番见地,不如就充了我内帷之人罢。” ☆、第 6 章 下了朝,走到御书房,看见倚窗的案几上靠着一个淡蓝色的身影,阳光很好,因此透过他的罩衫映在青石板子上,密密织出一角波纹,也因此,我笑了一声。 慕容钺回过神来,原来没有神情的脸又变得淡漠起来。 我走向他,问道:“身上的毒都解了么?” 他看向窗外点了点头。 “慕容钺这三个字太长,不如叫回阿钺好了。”我不动神色地瞥到他肩上抖了一抖,继续尝试与他拉近关系,“阿钺,那日朝堂上,多谢你。” “不必。我们曾立下赌约,以检验你的治国能力。结果看来,不必再等一年,是我输了。” “是以你说要协助我肩负这大凌天下?”我笑问。 大概是调侃的口吻太过明显,他不悦地瞪了我一眼,却没应声。我这才发现他有层黑眼圈,想来是这两天思虑了许多。 我好心情地上去揽住他的肩膀:“阿钺啊,先不论输赢如何,只要你不杀我,我们总还算朋友。往后这几个月,你先在宫中待着,住处和奴才,我都会另外指派给你。如今的我,在朝堂上是真正的举目无亲,你总归比我更熟悉那帮老狐狸的套路,同我一起对付这一切吧。” 慕容钺推开了我的手臂,淡淡应了声“行”便翻开一旁的折子念了起来。 我不以为意,边听边蘸了墨练字,毕竟是刘荣的身子,练了一阵便奇异般找到了手感,原先担心的提笔露馅也可一笔勾销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日的中药确实起了效果,整个人感到分外清明,只是中药寒胃又消食,我便动了心思,傍晚时分,拉上慕容钺,唤小石子领我们出宫,趁着宵禁前吃点可能有地沟油的小食。 走出宫门便是青黛色的天地,来往的行人车马不多,都是一副倦怠而恬适的神气,街道的旧木牌坊显出一种俯视众生的老者的慈爱,冷却的残晖躲在砖缝里,缩了头钻得越来越深。 慕容钺那厢浅浅叹了一口气,小石子偷偷看了他一眼,我怪道:“你们俩怎么都不开心些?从那个全是规矩的鸟笼子里偷得半日闲工夫,就应该提点精神气来,好吃好喝,风月里玩一场。走走走,小石子,带我和慕容公子去那热闹的场所开开眼。” 小石子依言带我到了一条开着酒色营业场所的小巷里,果然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买了把扇子招招凉风,兴致勃勃地往一家臭豆腐小摊走去,见慕容钺远远站着,想来是嫌弃这味道,也不勉强他,和小石子大快朵颐起来。吃完才要结账,小石子却凑到我耳边道:“少,少爷,我今儿个,出门钱没带够,方才买了扇子便,便没了。” 我耳边是忽冷忽热的气息,只觉得痒痒的想笑,但明白过来又哭笑不得,只好巴巴地望向慕容钺,招呼他过来。他一个人在一旁立了许久,引得不少道旁的流莺街雀暗送秋波,他倒也把持得住,只是瞪着我和小石子两人。此时他不情愿地走上前来,站在桌边:“怎么了?” 我也只好站起来,对着他耳边说道:“呃,阿钺你带荷包了没有?” 他眉心一皱,往后退了一步,与我画出一条清晰的鸿沟,答道:“没带。” 我见他一副巴不得昭告天下他不认识我们的坚毅神情,又颓丧地一屁股坐了回去,冲小石子道:“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可以抵债的?” 小石子亮了眼睛,又不开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指着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我腰上的一块龙纹玉佩,虽然心痛,还是一把扯下,拍在桌面上,刚要喊“结账”,便见玉佩被袖手旁观的慕容钺抢了回去。 我跳了起来:“不带这么坑人的罢!你又不帮我结账,还把我抵债的东西拿走,老子哪里得罪你了!” 慕容钺将玉佩放入怀中,道:“你要抵债,却不该用这玉佩。一来,此玉乃是皇家之物,被外人发觉难免暴露身份,招致危险;二来,此玉玉质既美,亦是价值连城之物。老板不识货便以为你诓他,若识货,则必不相信你肯以真品抵债,仍以为你是骗子。市人口舌之争自成一派,纵你再机变也辩不过他。” “那我们怎么办?” 慕容钺静静看着我,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喊道:“逃!”便朝着前方奔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小石子拉着,踢倒了板凳,跟着慕容钺跑了上去。反应过来时身后已是一片叫骂之声,我长这么大还没逃过单,心下露怯,一口气跑到道路另一端才停了下来。 我喘着粗气,一把扯住随后跑来的慕容钺的袖子,骂道:“你他妈,就,就出这么个,破主意啊!我堂堂,堂堂大凌天子,吃一碗,臭豆腐,竟,竟要跑路。太丢人了吧!” 他跑得比我从容得多,也恢复得快,道:“当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