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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裴戎说:“那东西虽然是在凶案现场,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它跟这起凶案有关。他爱人也说不清楚这东西的来历,所以无法断定这到底是不是他们家的东西。我只是觉得死者不像是一个会收集艺术品的人,所以对它有所怀疑。” 慕容轻犹豫了一下,他想起在凌冬至家吃饭的时候,左鹤提到的那件杀人碎尸案。如果他们现在说的是同一个案子,岂不是意味着他要去的就是发生了凶杀案的地方? 慕容轻提心吊胆地问他,“东西是在你们警局?” 裴戎大概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语调里不自觉的带出了歉意,“是在死者家里,你……” 慕容轻咬了咬牙,“没事。到哪里跟你们碰头?” 裴戎爽快地说:“我们在路上,快到你家楼下了,你现在下楼就行。” 慕容轻放下电话,给自己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建设,然后深吸一口气下楼去了,他好歹也是见识过绑架案的,小小一个凶案现场有什么可怕?不是还有能干的警察同志陪着自己呢吗?再说发生了案件之后,警察们也不可能让尸体一直留在那里…… 慕容轻这样安慰自己,但是等在楼下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 裴戎果然很快就到了,车门一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下来,冲着慕容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慕容老师,好久不见了!” “小孟警官。”慕容轻冲他笑了笑,他对这个散发着阳光气息的青年还是很有好感的。 孟轲笑着摆摆手,“您还是叫我小孟吧,不好意思,又来麻烦你了。” 慕容轻笑着摇头,“谈不到麻烦。” 裴戎按了按喇叭,“寒暄起来还没完了是吧?都上车。” 孟轲扮个鬼脸,伸手替慕容轻拉开了后车门。慕容轻上车的时候瞟了驾驶座上的裴戎一眼,分开也才两三天,但是看上去不知怎么,好像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慕容轻这样想着,忍不住又瞟了他一眼。视线裴戎对上,裴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一个温和的、亲切的微笑,平和的毫无异状。 但正因为看起来太正常了,反而让慕容轻有些心里没底。裴戎应该表现的这么淡定吗?他千里迢迢跑去佛山救了自己,自己事后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多么……他怎么能还这么淡定呢?慕容轻觉得他应该会对自己有些失望才对吧。 可是为什么要失望呢?慕容轻问自己,难道就因为他曾经对自己说过“我要追你”这样的话吗? “慕容老师你一定没想到吧,”孟轲从副驾上侧过身跟慕容轻聊天,“我现在和裴哥在一个队呢。” 慕容轻确实没想到。因为孟轲看起来体型偏瘦,并没有给人特别精壮的感觉。 裴戎解释说:“他是技术警。电子方面的专家。” 慕容轻肃然起敬。他没念过多少书,对于有知识的人总是抱有一种特别的尊敬。裴戎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想起他自小被抱养到慕容家,读书上学这些事情都要听从那家人的安排,顿觉心酸。 这是一栋位于老城区的普通居民楼,出事的房间是顶楼东侧的602室。死者是602的房主,身份已查明是附近化工厂的办公室主任。老婆孩子都在乡下跟着老人住,这里除了家里人偶尔过来,平时只有他一个人住。 对门601住着一对小两口,因为老婆坐月子,一家三口都搬回婆婆家住了。楼下的房子常年空置,所以出事的那天夜里到底有没有发生打斗,谁也不知道。只有楼下对门的那家的男主人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见楼上有关门声,但是他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没看表,说不出具体的时间,估计是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根据法医的鉴定,那个时间段正好是房主的死亡时间。 这片小区已经很有年头了,楼梯还是水泥地面,边边角角都快磨秃了,墙壁斑驳,贴着乱七八糟的小广告。楼梯间的窗户也很小,有几块玻璃都破了,剩下的也乌突突的,沾满了灰尘。602的门前拉着警戒线,一个穿着警服的小警察守在门口保护现场。裴戎和孟轲他都认识,听他们解释是带专家过来查看现场也就没有阻拦,看着他们都套好了鞋套,便替他们推开了房门。 门一推开,一股怪异的味道扑面而来。慕容轻觉得大概是出于某种莫名的心理暗示,他觉得屋里那种奇怪的腥味一定是血的味道,这让他有点儿呕心。 裴戎留意他的反应,见他脸色发白,忍不住伸手扶了他一下,,“小七?” 慕容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那道敞开的卧室门,据说凶案就发生在卧室里。 “东西在这边。”裴戎也没打算带他去看那些,拉着他就进了客厅另一头的小卧室。这里除了书桌书柜之外,还支了一张单人床,看样子是给孩子准备的。虽然房主是个男人,但是房间收拾的挺整洁,不像一般男人的房间那么凌乱。 慕容轻看到书桌上立着一个木制的相框,里面是一家三口的照片,中年发福的男人、神情温柔的女人和个头已经窜到父母肩头的半大男孩。背景似乎是某个景区,近处有花丛,远处有山岩,一家人的笑容明朗愉悦。 慕容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转头去看裴戎,见他和孟轲都戴上了手套,正小心翼翼的从书桌下面取出一个外面印着加湿器字样的纸盒。书桌下面堆着好几个类似的放杂物的盒子,不仔细翻找,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一个暗藏着什么玄机。 纸盒打开,慕容轻看见里面还垫着防震泡沫,存放的很仔细的样子。裴戎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盒,示意慕容轻过来看看。慕容轻接过孟轲递来的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从纸盒里取出了那个瓶子。这是一件青花釉里红的牡丹纹抱月瓶,三十公分高,釉色鲜艳,一眼看去就有种十分精巧的感觉。 “怎么样?”裴戎问他,“应该是真的吧?”不是真品谁会特意把它藏起来呢,照他看来,放在书柜上当摆设就很好看。 慕容轻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直口、细颈、如意双耳,从器形上看符合乾隆时期的特征。不过这一件不是乾隆时代的东西,年代还要晚一些,应该是光绪年间的仿品。” 裴戎又惊讶了一下,“怎么看出来的?” 慕容轻轻轻敲了敲瓶身,“釉色、胎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