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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有一个人随我出席神之福/音会。我可以放过你的‘母亲’,但相对地,莎拉就会取代她的位置。’ 下一瞬,我看到曼雅颤了一颤。 犹如夹着霜雪的寒风刮来,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倒退了一步,以混杂了愤怒、失望、痛苦等等复杂的情绪看向劳莱伯爵。 我还看到了极端的恐惧。 不过,随着我的走近,这位以成熟、优雅、克制闻名帝都的淑女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她明明像是盛放的白蔷薇一般生机勃勃、美丽不可方物,我却觉得她很疲惫。 “露薇尔,”劳莱伯爵打断了我的思绪,“你怎么过来了?” 我得过来博取一下我女儿的好感度。 她都在无声地尖叫求助了,我也不好装作瞎了眼、置身事外了。 和劳莱伯爵,我只做好了跟他相处一夜的准备。哪怕他恨极了我,也根本无关痛痒。 至于孩子们,就算是我,也没有丧尽天良到打算对他们下手。 当然。 假如他们铆足了劲儿要跟我争劳莱伯爵的遗产,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万事皆可让,唯钱与权除外。 我回答了劳莱伯爵的问题。 “一位男侍央求我上来看看,所以我就上来了。” 我没有说谎。 因为没有说谎的必要。 我凭什么要帮区区一名没有胆量、利用了我的男侍编造逃脱的借口? 而劳莱伯爵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也兴许不是第一次了。 总之,当我出现之后,杀不死人的指甲刀、劳莱伯爵和曼雅的对话全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劳莱伯爵用‘慈爱’的目光扫过了我和曼雅,便让我们下楼继续参加晚宴了。 楼梯间,趁着四处无人,我停下了脚步,朝始终慢我一步的曼雅描述方才男侍的长相特征,并询问他的身份。 我隐约猜到了他的名字,但不算很确认。 思虑的神色闪过后,曼雅道:“应当是朗德姆。” 或许是我脸上盘算的表情太重了,曼雅又忙不迭解释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可能他恰好撞见了我和父亲争执的场面,出于对我的担心,才去把您找了来。” 朗德姆对曼雅的关心我认为是真情实意的。 可除此之外,我又觉得不止是担心而已。 另一方面,一个父亲和女儿的谈话,又为什么会让曼雅觉得会使下人担心呢? 回想起指甲刀和劳莱伯爵的话,我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我本想接着试探,曼雅苍白的脸色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表露出担忧的神情,我关怀道:“你不要紧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对于能够如此迅速地代入母亲一角,我自己也相当惊讶。 也许我表面虽然是爱慕虚荣、小气自私又小心眼的女人,但实际上,我怀疑自己仍是一个相当温柔亲切的人。 “我没事的,母亲。” “……” 我立刻推翻了自己已经代入母亲角色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期望曼雅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而不是该死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母亲’。 但是不行,我要用称呼来营造我和孩子们之间的距离感,突出母权的地位,这能让我更好地掌控他们,以及,属于他们那一份的遗产。 我真是个坏心肠的女人。 而一如曼雅所说的那样,她没有去休息,而是重新投入了刀光剑影的晚宴。 她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礼仪与品行完美得让人心疼。 我并不觉得这是好事。 适量的克己是成熟。 可若是无限制的克己,则会变成一种可怕的慢性疾病。 一日两日兴许尚不明显,可一旦时间久了,负面的情绪汇聚了,犹如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就像影子里藏了一个深渊,也许有一日,不经意之间,便被彻底吞噬了。 不过,那都与我无关。 我觊觎的,只有伯爵家的财产和地位。 即使那位如同白蔷薇一样美丽优雅的女子被肮脏的污泥践踏了,也与我无关痛痒。 ——我如此告诫自己。 * 不多时,晚宴落下了帷幕。 除了我玫瑰色的眼睛之外,我拥有的一切皆没有在晚宴中投下涟漪。 毕竟像我一样貌美的女人,帝都中并不罕见。甚至有些黑心的商人试图培养年轻貌美又好控制的奴隶,专门供掌权者玩乐。 在崇尚武力、男权当道的亚兰特帝国,我的姿容、我的学识,全部不值一提。 但不要紧,从明天开始,他们会渐渐开始正视我。 帝都的贵族圈、社交界,将见证我的成长。 不过,一切的前提是——劳莱伯爵死在今晚。而我,也没有被冠上杀人犯的罪名入狱。 因此,怀着义无反顾的心情,我在侍女的服侍下泡了个奢侈的玫瑰牛奶浴,然后穿着轻飘飘的、暴露的睡衣,提了盏油灯,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劳莱伯爵卧室的不归路。 我站在厚重的木门前,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祭出了我的觉悟。 可是,就在推开房门的瞬间,我有一种相当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这种预感,可以轻易要了我的命。 第4章 四 新婚快乐 本该因意外而死去的伯爵…… ‘吱呀’ 推开劳莱伯爵卧室的房门后,一阵凉飕飕的风迎面扑来,形如有一双双冰冷的、死人的手,轻轻地抚过我的皮肤。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登时冒了出来。 抑制下尖叫和逃离的念头,我双臂环胸,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卧室。 之后,反锁上了门。 我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环顾四周。 室内昏暗。 厚实的深色布窗帘将窗户掩盖了大半,只留下了一掌的距离。今夜月沉星稀,光芒惨淡。推拉式的玻璃窗微敞,携了淡淡晚宴酒食烟火气的微风溜了进来。 微风拂起了大床的纱帐。 旋即,一股昭示着不详的气味顺着风,钻入了我的鼻腔。 是……血的气味。 我的瞳孔猛然一缩。 咽下一口唾沫后,我不情愿却不得不往床边走去。 离床愈近,血的气味便愈呛鼻。 我在床前站定,一动不动。 隔着纱帐,我隐隐约约可以瞧见一道黑影躺在床上。 他和我一样,也一动不动。 ‘神啊,如果是玩笑的话,现在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闭了闭眼,我如此心道。 不过,我很肯定至高无上的神没有听到我的乞求。 掀开纱帐后,劳莱伯爵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界。 更准确的说,是他染血的尸体。 他面朝上地倒在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