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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所有人都循声看过去,就看到牛大痛哭流涕,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畜生不如……是我害了驿丞啊……” 除了田有金不在,其他所有的着火的人家都沉默下来。 林氏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希冀地看着陆徵:“大人……他们不追究了……饶了我的霜儿吧……饶了她吧……贱妾给您磕头了……磕头了……” 林氏用力地朝着陆徵磕下来,陆徵连忙扶住她,嘴里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偏偏在此时,里正却说话了:“林秋霜纵火杀人,就应该杀人偿命!”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林秋霜,恶狠狠道。 原本还有所动摇的村民也窃窃私语起来。 田勿站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火是我放的,跟林秋霜无关。人也是我杀的,你们处死我吧。” 林秋霜原本凶恶的表情突然就变了,一串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掉了出来,她一边骂一边哭:“你是猪啊!我在利用你啊!你看不出来吗!” 田勿轻轻地笑了一下,他长相平凡,还比林秋霜矮了一个头,可是此刻他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克制地看了一眼林秋霜,低声道:“我知道,但是你那么好,你对我笑,你还给我绣了一块帕子……这是我这辈子唯一收到的礼物……我是心甘情愿的。” 他珍惜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那手帕被他叠的整整齐齐,但也能看到右下角歪歪扭扭地绣了一个“勿”字。 田勿又看了一眼林秋霜,忽然面色一变,朝着柱子一头撞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的求死之意那么坚决,连青鸾都没来得及救他,只能看到他软软地倒在地上,额头上一个大窟窿在不断地向外冒血。 林秋霜哭着扑到田勿旁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大夫看了一眼伤口,心知已经是没救了,他轻轻地擦了一下眼泪,对田勿道:“好孩子,你还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吧……” 田勿的嘴里也冒出了血,他张开口,看了一眼陆徵:“公……公子……案子……是……是我……饶了……霜儿……” 林秋霜哭得不能自已,她想要骂田勿傻,可是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田勿目光慢慢下移,看到自己手里握着的手帕,他用力地举起来,想要给林秋霜擦眼泪,他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来:“霜儿……好好……好好……活下去……我……会……保佑……” “田勿!”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回边城 陆徵心思沉重地回到小院, 田勿的尸身已经交给了田家人, 但关于林秋霜处置暂时僵住了, 她被关在祠堂里,由几名妇人看守着。 本来今日容禛就该离开了,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案件却又拖延了一阵, 可毕竟军情紧急,所以无论如何下午都要离开。所以此刻护卫们都在忙着收拾东西,陆徵将张春暂时交给了青鸾, 准备带他一同去边城。 容禛披着鹤羽大氅站在院中, 看见陆徵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得道:“案子怎么样了?” 陆徵将经过说了一遍, 然后忍不住问:“我这样是做错了吗?” 容禛却反问:“何为对?何为错?” 陆徵愣住了。 容禛看着院中早已开败的晚春繁花,淡淡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对或者绝对的错, 所谓对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你若要为这种事情而烦忧, 反倒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陆徵了。” “我当初还是太过天真。”陆徵苦笑道,“其实道理我都明白,可惜人真正身在局中, 却又没有办法分得这么清楚了。” 容禛轻笑道:“心肠柔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你常常与刑狱打交道,如果总是这般,最后只会让自己失去公正之心,反倒失去了你的本意。” “你呢?”陆徵问,“你一开始就看得这么清楚吗?” 容禛摇摇头:“我若是看得清楚, 就不会来北疆了。”他看着陆徵疑惑的表情,嘴角轻轻勾起,“我同你说个故事吧。” “二十年前,宫中曾发生一场动乱,究竟是何原因已经无人敢提及,只是这场动乱不久之后,先帝暴毙,魏王造反。那场动乱波及范围之广,大概是我大夏建朝以来绝无仅有的,我的母亲锦嫔就是在这场动乱中莫名地失去了性命。”纵然容禛神色淡然,陆徵依旧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悲哀,“我幼年非常得先帝的宠爱,但我的母亲对我的感情却是淡淡的,可是在她临死前的一个晚上,却非常反常地将我留宿在她的寝宫,当时我已经六岁,早已在宫外开府,照理是不能留宿宫中,我的母亲一向谨言慎行,想来她对自己的命运也有所预见吧。” 容禛顿了顿,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她在宫中并不算受宠,也从不去争什么,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会来杀她。我的母亲死后,我的境况一度有些难堪,所幸我幼年曾得皇嫂照顾过一阵子,她对我向来多一分关照,只当做自家子侄看待。只是当初魏王叛乱,我的几个兄弟也参与其中,当今对我们始终有所防备。为了卸下他的戒心,我只得装作是不学无术的样子,可久了,我却当真有些沉迷其中,直到皇嫂临终之际托人给我带了一封书信,信中言明我母亲之死还有内情,并让我远离京城。” “这一封信犹如当头棒喝,我忽然就知道自己所为不过是虚度光阴,恰逢北疆战事起,我便向当今请战,这一走就是十年。”他闭了闭眼,似乎有些自嘲,“可笑我那么多年都没有看透,如果将自己的命运交由他人,我这一生也不过就是一活在枷锁中的囚徒而已,只有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方才能维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容禛看着似懂非懂的陆徵,轻轻一笑,将脸上的愁绪扫开:“不管你想要保留柔软的心肠,还是你所追求的公平正义,都需要足够的力量,而你现在所纠结的这些,归根到底,不过是你还不够强大罢了。” 如果是从前,陆徵或许会反驳他,可经过了这么多事,他也并不是当初那个过于天真单纯的孩子了,虽说并不是拳头大才是真理,但很多时候,没有足够强大的拳头,是没有办法捍卫自己的真理的。 容禛见他已经明白了,才道:“行了,不说这些了,案子既然已经破了,之后的事情自然有县尉可以处置,我们还是早些出发,我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