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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师问罪?” 皱着眉嘟囔着,陈成起身把窗子开到了最大。呛人的烟气充斥了整个房间,即使坐在对面,他仍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缭绕的白雾之中,只有一个轮廓不清的面容若隐若现。 “他说……沈辰睡了,”咬牙磨了磨烟屁股,苗露宇的声音已经变得干哑粗砾,像是被磨石剐蹭过,原本平滑的声带只留下一道道血痕,“我怕克制不住……” “哎哟我去!”陈成一下子火了。 “你是不是下雨出门没带伞,脑袋淋着了到现在还没晾干啊?发霉了吧你?!一堆绿霉都长到脑浆子里面去了吧!你老婆在外边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了,你这特么顶着这么大顶绿帽子还让他睡?!” 瞪大了眼睛盯着一脸灰败的苗露宇,陈成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一样,气得想摆出个嘲讽的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眼前这人是谁?还是原先那个苗露宇么! 从打他们两个人认识时起,他就从未见过这人如此懦弱的一面。那个张狂霸气、顽劣不屑,对待床伴就跟扯卫生纸一样的男人,那个就算身处风口浪尖、孤身一人却依旧置身事外、不为所动的男人,究竟哪去了?听着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着的恋人跟别的男人发表“爱后感言”,还能坐在这里说“太晚了等他睡醒再说”,你特么还算个男人么? 在陈成的瞪视之下,苗露宇垂下了被烟气、血丝折磨得暗浊的眼睛,鼻翼抖动,突然手掌一攥,把燃着的烟头整个捏进了手心,喃喃自语,道:“沈辰……不会!” 失望地看着一脸坚定地说出这话的苗露宇,陈成泄气似的坐了下来,顿生一种无力回天的苍凉感:自己再使劲,也不能帮别人拉出屎。顺手给自己也点上了一颗烟,陈成静静地坐在一旁,怜悯地看着摆在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人。 他不知道对方这股子坚信究竟从何而来,是真的对沈辰很了解、足够信任,还是,不过是一种自我催眠。 其实,要说沈辰背着苗露宇跟别人搞在了一起,陈成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先不说今天的电话和短信回复里,对方表现出来的消气的前奏,就是单说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以他阅人无数的那双钛合金老眼,这个人也不应该是那种滥情随便的类型。 有的人看似老实,其实是有心没胆,只欠一个天时地利的出轨机会。有的人,却万事俱备,任你抛媚眼、脱衣服,挤得眼珠子都掉了冻得鼻涕都出来了,也未必肯垂怜一眼,就跟大脑内部某块控制性冲动的区域被耗子嗑下去了一块,先天残缺似的,完全不为所动——不是没心,也不是没胆,而是心太小,装一个就满了。 陈成一直以为沈辰属于后者,被苗露宇这种激进的追求方式误打误撞走进了心里,便安营扎寨住下了,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是——欲望这种东西谁说的准呢,说不定就是自己看走了眼……摸了摸鼻尖,陈成看着紧咬嘴唇暗自较劲的苗露宇,叹了口气:美人在房却不能睡,生生被揪出来当居委会大妈,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如果,如果那个外国人给你听的电话是真的,沈辰真的跟那老外做了呢?你会和他……” 分,这个字陈成没说出来,但他知道苗露宇懂了。 紧抿着的嘴角蓦地一抖,苗露宇紧攥着拳头别过了头。这个问题他一直刻意在回避,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就在脑子里乱成了一遭,就连下一秒要做什么他都不知道的这种情况下,却偏偏有一个声音一直不停地在头脑中念叨:沈辰受伤了,很疼吧?那个外国佬的尺寸,他怎么受得了?会发炎么,会发烧么,自己不在旁边有人照顾么……无论怎么努力,苗露宇都没法把这个声音剔除出去,而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喉结滚动了一下,苗露宇慢慢抬起头,平静地与陈成对视着。 “只要,他不提……” “我cao,苗露宇,你现在到底是有多贱?!贱到骨头里是不是?那个人到底哪里好?你就这么倒贴着,是不是就生怕他不要你?!” 一直偷偷躲在卧室偷听的小海终于忍无可忍,踹门冲了出来。一把揪住苗露宇的衣领,浑身颤抖地朝他吼道。 “为什么不说分手!为什么不分手!为什么那么难?为什么不像你甩到我们那样,干净利落地把他也甩了?!” 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男孩的尾音渐渐染上了哭色。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也不甘心,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屑地看着他们为了他伏低做小、争风吃醋的男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再怎么努力都终究扔把他们当作个玩伴的男人,有一天,也会为了另一个人,这么卑微。 漠然地看着神情激动的男孩,苗露宇勾了勾嘴角,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讥笑男孩,淡淡地反问: “为什么?你们怎么会不懂?” 男孩一怔,一双蒙着水汽的眼睛在与苗露宇的对视中终于暗了下来,忿恨地咬了咬嘴唇,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手。 不只是小海,就连陈成的身子都跟着僵了一下,烟灰一抖,落在腿上。 的确,他们怎么会不懂?那种旁观者所无法理解的自轻自贱,那种心甘情愿地给予对方最大的宽容,甚至不惜把自己降到一文不值,那么卑微的那些事,他们都同样做过,也还在继续做着。从最开始他们就是同类,无论在外人面前多光鲜,多高傲,多清高冷艳、酷帅霸拽,在那个人面前,都不过是傻逼一个。 “他离开这段时间我想了好久,越想反而发现自己越怕。怕他走了,怕他真的不要我了,怕我们就这么了了。从来没有过一个人,让我如此死心塌地又胆战心惊。我怕他走了,这辈子,再也没有同样的人。” “施耐德?” 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外国人不知从哪里抱了团被子放到了旁边的空铺上,沈辰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加上刚才盯苍蝇盯得太久,现在看着施耐德那张雪白的脸上,到处都是小黑点。 其实他本是不用住院的,体温基本正常了,伤口也处理了,又挂了两瓶消炎药,整个人已经精神了不少。可是施耐德却不肯,非要他再住院观察两天。赶巧,现在正处于淡季,病房里的空床率颇高,医生便也很爽快地开了床位。 “你回去吧,不用陪我的,明天还要去工作吧。” “哦,沈,你放心,我已经请过休假了。”施耐德深情款款地眨着一双蓝眼睛,道,“而且,回去可能性命不保。” “什么?” 沈辰纳闷地看着他,最后一句施耐德说的很小声,他没听清,但感觉好像是什么严重的话。 “哦,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