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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埃里克道了一声“晚安”,她直起身子,却见埃里克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nongnong夜色中,她干脆站起身,赤着脚走到了室外,阳台上空空如也,隔壁的阳台上也只剩下洞开的落地窗,以及被风吹起边角的亚麻色窗帘。 她还是不知道埃里克是怎么翻过阳台走过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尽管是比邻而居,但克莱尔都没有再见到埃里克。 因为脚伤惨重,她都是穿着古灵阁旅馆提供的塑料拖鞋,每天蹭蹭蹭地上楼下楼,进门出门,以至于这几天经过格罗德兹卡大街的游人,都能看见一个金发碧眼身材窈窕却穿着一双不合脚的宝蓝色塑料大叔拖鞋的女郎在街上匆匆走过又匆匆回来。 这段时间,克莱尔踩着那双大叔拖鞋,根据尼尔斯的指导,坐上了克拉科夫的有轨电车,来回于克拉科夫老城区以及位于卡其米日区的犹太区,去拜访那些生活于克拉科夫的犹太裔老人。 从当年那场浩劫中活下来的波兰籍犹太人很少,克拉科夫更是。克莱尔不指望能找到那时跟在父母身边的犹太男孩,但是还是寄希望于有人认识这个男孩。 不过尼尔斯给的信息还是太过笼统,当时由苏联红军从奥斯维辛集中营解放出来的囚徒大约有七千多名,其中儿童有一百多名,而这一百多个孩子大多都是孤儿,在战后被来自不同国家的家庭收养,去往了世界各地。 克拉科夫的犹太区起始于中世纪皮雅斯特王朝,当时欧洲黑死病流行,犹太人被认为是疾病的源头,受到各国排挤,卡齐米日大帝允许犹太人迁居到克拉科夫,发展克拉科夫的经济,一直到二战开始前,这里住着大约六万多的犹太人。 尼尔斯说从中世纪开始,欧洲的大部分城市都设有犹太人隔离区,犹太人必须居住在这个划好的圈子里。十八世纪时拿破仑侵略欧洲其他国家后,曾短暂解除过这样的法令,十九世纪犹太解放运动第二次同化欧洲犹太人地位,直到二战时期希特勒再次将犹太人赶进了犹太区,在整个欧洲掀起了反犹排犹运动,更是修起了集中营,大肆屠杀犹太人。 如今已经没有了犹太人必须居住在犹太区的法令,卡齐米日当年的居民也大多惨死于奥斯维辛,可以说,这里属于犹太人的东西已经并不多了。但尼尔斯说,当年从奥斯维辛走出来的克拉科夫犹太人,半数以上仍然回到了这里,工作、经商、生活。 克莱尔来过几次之后,也差不多把这里混熟了,她知道这个犹太区虽然不大,却有好几座历史悠久的犹太教堂,英雄广场上有六十八把椅子,代表着在这里生活过的6.8万犹太人,街口有一家小商店,老板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卖一种牛奶布丁雪糕,一根只要一个波兰兹罗提。 克莱尔来到这里的时候会买一根,离开的时候也会买一根,老板没两天就记住了她,毕竟天天来犹太区的游客并不多,而她长得也不像犹太人。 克莱尔这些年游历世界,没少跟当地的巫师或者部落先知打交道,面对陌生人,她很快就能聊到一起去,于是在第三次无功而返顺路买了一根布丁雪糕时,因为老板问了一句“女士是来这里找什么人吗”,她直接在商店门口跟老板聊了三个小时。 商店老板是个犹太人,名叫库尔特,二战时才十六七岁,当时与外祖父生活在德国巴伐利亚州的一个小镇上,后来被纳粹关进了达豪集中营,外祖父在集中营中死去,美军解放达豪集中营后,他并没有选择继续留在巴伐利亚州,而是回到了家乡克拉科夫,开了这家小商店。 商店老板并没有因为说到那段历史而难过,他一边说着,一边给了克莱尔一把巧克力糖。 克莱尔上一次吃麻瓜界的糖还是十一岁以前了,巫师界的比比多味豆虽然拥有味道得到一致好评的太妃糖和牛rou口味,但克莱尔一直以来运气都比较差,总是吃到鼻涕味或者耳垢味,导致她一看见比比多味豆扭头就走。 而味道相对正常还能迅速恢复体力的巧克力蛙,则给她留下了平行四边形般的巨大阴影,她在霍格沃茨分院仪式上第一次吃的时候,原本躺在盒子里还安静如鸡的巧克力蛙在她嘴里突然拼命挣扎扭动起来,当时刚从麻瓜界来到巫师界的她非常惊慌,而格兰芬多的西里斯.布莱克还在她身后“呱呱”叫了两声,导致她从此看见蛙类就反射性手抖,魔药课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炸坩埚,也是因为那次实验需要抽取蟾蜍的毒液,而在蟾蜍挣扎的时候,她手一抖,直接将蟾蜍扔进了坩埚里。 自此,她跟巫师界的糖果彻底绝缘。 如今,她嚼着安安静静的巧克力糖,只觉得平凡的麻瓜世界真是太美好了,她终于可以好好吃会儿糖了。 商店老板看她吃巧克力糖豆吃得一脸感动,有些莫名地摸了摸脑袋,然后问道:“你来这里是找什么人吗?” 克莱尔飞快将几颗巧克力糖豆吃完,然后说:“我想找一个人。”她顿了顿,“他在德国投降的第二年大约是十来岁,现在应该是三十多岁吧,不过我在这边拜访了几个年岁相当的人,但他们都不是。” “三十多岁的犹太人?”老板想了想,“那个时候的十来岁的孩子,如果是孤儿的话,应该都被其他家庭领养了吧,不一定会住在这里。” 克莱尔点了点头,觉得也是。 她剥开最后一个巧克力糖豆的包装纸,然后便听到商店老板说:“不过你可以去拜访一下盖隆先生,他是当年奥斯维辛的幸存者之一,是一个非常受人尊敬的老先生,据说当年在集中营里,他对那些孤儿颇为照顾,说不定认识你想找的那个人呢。” 克莱尔猛地抬头,看向老板,这是商店对面的小池塘里传来一声响亮的青蛙叫声,她反射性手一抖,最后一颗巧克力糖豆从已经剥开的包装纸里蹦了出来,滚落在她身边。 克莱尔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盖隆先生住在瑞姆犹太教堂旁的一条巷子里,克莱尔前两天去拜访一位奥斯维辛幸存者时路过那里,瑞姆犹太教堂建于十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是卡齐米日最小的教堂,后面则是瑞姆公墓。 克莱尔一早就踩着拖鞋,带着一篮子水果来到了卡齐米日,只不过天公不作美,她刚下了有轨电车,就下起了雨,她只得把水果篮子顶在脑袋上,跑到了一家商店的雨棚下面躲雨,然后花了三十个兹罗提买了一把伞。 买得很是心痛。 她一手交钱,一手接过那把伞,心里想着,除了“乐极生悲”,好像还有个成语,叫做“出师不利”。 她踩着拖鞋,提着果篮,撑着雨伞,踩着满地的雨水,慢慢走到瑞姆犹太教堂旁的那条巷子,询问当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