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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天苑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犯愁地看着对面的先生,道出苦衷。 “进去简单,但人要你同我一起去见。”说罢,便扯着褚云天去了聆天苑外的一处暗巷。 褚云天虽对这先生刮目相看,但也实在不解这令人摸不到头脑的做法。大门进不去,这里便能进去了? 正想着便见那算命先生一矮身,从院墙外杂乱的草堆中扒拉出来一个狗洞,说是狗洞实则还是很大的,足以能爬不过去一个成人。 就这样二人爬过狗洞顺顺利利无人阻拦便到了柳菀的卧房门口。 “敲门吧!”算命和尚笑着,拿下巴指了指紧关的大门。 褚云天咬牙叩响门扉。 “谁啊?”丫鬟翡翠的声音传出来,透着不耐烦。想也是如此,三更半夜的敲门,人都睡了。 “我,褚云天!”褚云天高喝,开门。随即边听着门里面磨磨蹭蹭的起床声音,随后屋内掌灯,翡翠开了门。 “这么晚了,您有何事?”翡翠睡眼惺忪,一脸不愿意。忽而看见褚云天身后还站着个破破烂烂的老头子,不禁惊叫出声:“呀!” “别喊,去叫你们小姐起来!”褚云天吩咐翡翠。翡翠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便去唤柳菀起床。 待柳菀见到算命先生之时,震惊了一瞬,便对翡翠说,“你今日回去睡吧,这边我有事同褚大人谈!” 翡翠瞧出了猫腻,却也不敢插言,她是南锦煜派来的人,这边回到丫鬟住的厢房,便迫不及待给三皇子去了密信。 柳菀见人离开,规规矩矩施了一礼,道:“不知国师至此,有失远迎。莫要怪罪。”她因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一眼便认出了算命先生,虽说现在穿得窘迫,脸却没有变,正是前世的国师东方炼。 东方炼当年云游之时被一群歹徒洗劫,险些丧命,被北征的嬴宁救下,后又三次请他回宫做国师。东方炼当年虽不像让他二人结成那扰乱人伦的婚礼,却也在众人讨伐之际平了很多怨言。 盖因他修仙多年,入世便是祖师言他有这一个缘分需要去遇,若能替他们二人劝解妄念便可得道,却不想这一等便是千年。 千年他一直在山中修炼,感应到二人转世便来寻找,此番遇见也算天命。这是他的劫,也是他们的劫。他活了千岁,只带帮这二人顿悟人事,才可飞升。 “我已经不是国师喽!”东方炼正襟危坐看着柳菀。言下之意他已经不是国师,柳菀也不是嬴姝皇后,褚云天也不是奏国的皇帝嬴宁。 柳菀苦笑也不搭言,坐在桌旁等着东方炼道明来意。 “皇后千年了,你还是那么执着。”东方炼叹了口气,“我带你看一些前尘过往吧!”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羽扇,羽扇稀稀拉拉只有两根健全的羽毛,柳菀了然入目,这便是当年东方炼时常拿在手中之物。 他拂去桌上的茶壶杯盏,轻轻一扫,桌面反复青色的微光,而后微光淡去,似一面铜鉴,隐约倒映出屋内的景物。 “二人可要看好了!”东方炼说着,又用羽扇一扫,鉴中幻化出前世的种种。 正是红巾军入宫讨伐嬴宁时的场面。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公子终于露面刷了一波存在感。 我不会让呜呜公子留在小黑屋太长时间的。 毕竟我是亲妈,我心疼呜呜公子。 明天女主便看到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看透便是破。 就算很痛苦,还是要接受的。 其实我也心疼她。 虽然她真的作死。 ☆、破(四) 柳菀再次看到那时的情景还是忍不住泪目。嬴宁坚毅的背影,和他看着自己不忍离别的眼神。 褚云天看着那个千年前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惊讶。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切恐怕是事实,但真切看到仍觉得神奇。 轮回转世真的存在。 然而当鉴中的红巾军统领出现的时候,柳菀愣住了,那人分明是这一世爹爹的长相。 待两人皆被乱箭穿透。鉴中的画面变为一条漫长的滔天大河,河水湍流滚滚,河中怪石林立,激起浪花拍打着矗立在河水中间的一座迷雾缭绕的桥。 柳菀了然,这是奈何桥头。 桥头站着两人,一个是伛偻的老妪,看不清长相,枯干的手掌,指甲森森立着,握着一碗腾腾热气的汤,便是孟婆汤,而那老妪是孟婆。 她娘年在奈何桥头打翻了孟婆汤,与天对峙,才换来苦苦追寻嬴宁而来的今生。 鉴中奈何桥头,缓缓走来一人,是嬴宁。 孟婆桀桀怪笑,伸出手,将孟婆汤送到嬴宁面前。 嬴宁懵懂接过汤碗,定定看着蒸腾的热气,又抬起头问道:“我真的死了吗?” 孟婆点点头。 “有叫嬴姝的人来过吗?”嬴宁又问道。 “她已经过去了!”孟婆蹒跚着脚步走到桥上,一挥手,桥上迷雾之中出现嬴姝过桥时的情形。 嬴宁单手握着汤碗,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河水激荡,水花飞溅在他那迎风牵起的衣角,萧瑟尽显。 待看到嬴姝走过奈何桥,迷雾吞噬画面。 嬴宁放声大笑,声嘶力竭的笑,震得河水浪涛翻涌,枯骨从河底涌出,一层一层,阴森恐怖。随后他笑罢,嘴唇翕动,“我只希望来生永不与她相见!我只愿做一个普通人。”旋即,仰头喝下手中的孟婆汤,将汤碗丢掷到河水中,抬手抹去嘴角的汤渍,昂首走进迷雾。 鉴中画面也被迷雾遮掩,瞬间化为桌面的颜色。 柳菀赤红着双面始终盯着桌面,她似乎已流不出眼泪,眼中只有血丝。 褚云天亦怔在原处,原来他今生便是前世的愿望,他真的成了普通人,也并未再爱上嬴姝。 东方炼缓缓开口:“皇后看完有何感想?” 柳菀指甲嵌入掌心,戳入骨头,她的执妄便只是自己的执妄,那个人不是此生不愿与自己厮守,前世便已决绝。 东方炼的声音在耳际炸开:“劳生妄执,勘不破前缘斩不断旧梦,到头来皆是空。” 再看他身稍周遭光芒万丈,大笑着走出门去,乘风而起化为天上的星辰。 他已完成愿答,飞升了。 褚云天望着双掌滴血的柳菀,试探着叫道:“柳小姐?我……” “不用说了,都是我一己之念,早该看清楚的。”柳菀展开手掌,身体之中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心聪目明,仿若新生。这才看到褚云天穿了一身艳红色,似是新郎的装束,“褚公子,你这衣服?” “哎……”褚云天叹了口气,方把前倾后果说了个通透。 “难为公子了。”柳菀眸光黯淡,她的冥然哥哥就算如此还在守护她,劫走新娘便是为了成全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