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7
磨掉了他最后那点子读书人的cao守。” 一席话说得吴冷西愀然无语,成去非面上仍是冷的:“凡他供词里说的,你一一查清,等这阵梅雨一过,有批辎重要运往西北,建康津关的漕运,是由王靖之负责,你带着官牒去他那里,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 “倘查出来,您……”吴冷西目光随着他,成去非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微微莞尔:“你不必忧心这个,师哥近日可还好?我总是忙,不能时时探望。” 吴冷西也报之一笑:“一切都好。” 两人正说着,门口赵器叩了两声门,成去非应声道:“进来。” 吴冷西不知赵器进来要禀何事,便自觉避嫌,起身装好那笔录,行了礼:“我先回去了。” 成去非也跟着起了身,亲自把伞递给他:“我就不送你了,让福伯安排马车。” 待吴冷西一走,赵器忙上前,把怀中一封帖子呈了过去:“这是今日顾府下的帖子。” 帖子以顾夫人张氏名义下的,字迹却不是顾子昭的,乃阿灰所写,欲于乞巧节当夜宴请公主移驾听曲赏舞。一页小楷很是流丽,言辞恳切,教人不能拒绝。 成去非本对于此类事由毫无兴趣,不过近日顾子昭重新述职,又听闻他诸多斗富奇闻,心底不觉再添几分厌恶,既是张氏下帖子,顾子昭少不得作妖,他也该亲眼看看,浮华子弟们今日又到何等田地了…… “我回帖,你明日送去。”他折身往书案旁走,正要挽袖研墨,却听赵器失声唤道:“贺姑娘?” 成去非闻声回眸,见琬宁竟立在门口,想必是没撑伞,浑身湿漉漉地杵在那,赵器见状忙道:“小人先下去,明日来取帖子。” 第109章 绿屏门的角落, 栽了一丛瘦竿儿竹子,入夏后竹笋已成了新竹,孟夏草木长,此刻一阵紧甚一阵地滴答着雨, 在这夜色之中,格外清晰。成去非朝她走去, 递了巾帕, 又稍稍往外探了一眼: “这么大的雨,你是仗着离得近, 连伞都不撑?” 琬宁一壁拿帕子轻轻擦着脸, 一壁借灯光觑着他, 她本羞于来见他的,那日在廊下的事, 她回味许久,每每念及,臊得只能捂住脸,又惊奇他竟要替她画眉, 心底难免欢喜不已,无奈他到底是属于官家的, 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便遽然消失, 留她一人空落落的,甚至不能分清前一刻是真还是幻。 “你来得正好,过来替我研墨。”成去非放了袖子, 示意她过来。 书案上放着阿灰的帖子,琬宁无意间瞥了一眼,认出是阿灰的笔迹,呼吸一顿,手底动作不由跟着也滞了下来,成去非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顺手抄起一本书在她眼前叩了几案两下: “你冒雨前来,有何事?” 她犹豫抬眼望了望他,见他全然不复当日突来的和悦,更似惯有的冷静清醒,酝酿好的一番说辞被他一个眼神便悉数打了回去。 等了半晌,见她只红脸,却没动静,成去非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道:“又只是想见我?” 说罢低笑一声,神情却没变:“你这样子藏不住心事,说罢,能答应你的,我自会答应,也不枉你淋了一场雨。” 琬宁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默了片刻,细细试探道:“贵府缺丫鬟么?” 许是几刹那的温情,让她心存了那么点幻想,却不敢贸然道出内情,千回百转的,她也只能问出听起来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果然,成去非凝神盯住了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琬宁忙避开他那过于锐利的眼神,唯恐多看一眼自己就马脚尽失,呐呐道:“您连个研墨的人都没有……” 这解释让人哑然失笑,成去非偏用冷冷的语调逗弄她:“你不是来了么?我要那笨手笨脚的丫头干什么?” 琬宁难辨他情绪,硬着头皮,仍是不死心:“那,到底是缺,还是不缺?” “阮姑娘能别只顾说话,手底的活就扔了么?”成去非提醒道,琬宁面上一热,忙又缓缓继续研墨,成去非自己抽了张信笺,瞥了她一眼: “我家中不养闲人,你倒算一个。” 这话说的人脸面挂不住,她寄人篱下,无家可归,饶是他这么说,她竟无反驳的余地,心底不免酸楚,踟蹰间便想要落泪。 成去非挑出一枝笔,舔了舔墨池:“脸皮别那么薄,两句话下来,就能把你说哭了,你这样的闲人,我还是能养得起的。” 说罢酝酿了下措辞,一壁提笔落字,一壁道:“外间有新摘的樱桃,你尝尝,去吧。” 要事她还没能说,今日顾府来送帖子的正是四儿家中邻里的儿子,在顾府当差,顺道给四儿捎了她母亲给做的蜜饯果子,四儿当闲话跟琬宁说起,她才得知顾府要在七月七宴请殿下等人,心下不免一阵狂喜,明白这是难得的机会,只要想法子跟去顾府,那位顾公子见了她,定会给她安排! 指不定,这也是那位顾公子的意思,特意挑四儿的邻里来送帖子,琬宁难得有猜测人心的时候,她素日里从不爱想这些拐七拐八的事,这回东想西想的,竟也不知哪来的自信,越发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眼见七月七近在咫尺,亦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她也得缠准了成去非带她一同赴宴。 外头几案上,白瓷盘子里果真盛着娇艳艳的红樱桃,这颜色,恰到好处的合意,倒像他那个人,也是看一眼,便不明由来的心惊。琬宁捏了一颗含在口中,轻轻一咬,浓郁香甜的果rou便溢了满口,她这只手底还攥着他的巾帕,虚虚抵在颚间,猜他定是在给顾家回帖,起先在木叶阁想好的说辞,此刻再想,只觉矫情,显得她无病呻、吟,琬宁不由懊恼,一想到烟雨jiejie,她便魂不守舍的,又急又慌,一点都不稳重。 “阮姑娘,”成去非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身畔,一眼就瞧见了几乎不剩什么的白盘,“你原是这么实心眼的人,让你尝尝,你倒吃光了。” 琬宁这才留心到那樱桃,当真如他所言,自己这么一壁想一壁吃,竟不觉间见了底,羞得她忙忙起身,不知该说什么好。 “想好怎么跟我说了么?”成去非早看准她有事,声东击西,遮遮掩掩的,简直就是胡言乱语,怕是她自己也紧张,故先回帖子,让她在这等,也是给她机会再攒攒勇气。 他丢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坐下。 外头雨声不住,室内灯火幽然,宜邀客对弈,闲敲棋子,眼下,对着美人,也算差强人意。 她仍旧是怯生生的娇态,咬着唇,含糊不清地应了。 “我还没到会读心术的地步,你不说,我就当你无事,要下逐客令了。”成去非沉声道,琬宁一听心念疾转,忙努力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