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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渊莫要担心,回头禀明今上,再赐良医好药,定能治好太傅!” 说罢顺势望向宋胜:“宋大人,那咱们就……不打扰太傅了?”宋胜连连应声,同成去非让了礼,往外走去。 成去非一路相送,到了门口,顾曙见一众人出来,打了个手势,小厮们便抬着药材补品上了台阶,直到大将军看清一切,顾曙这才恍然大悟般过来行礼:“大将军!曙不知大将军也在此,失礼了!” 说着命人退了回来,立在原地不动。大将军扫视一圈,问道:“这是?”顾曙身量高挑,特意站在阶下仰望:“太傅病重,家公命曙来送些药材补品,但尽微薄之力。” 大将军未置可否,只微微颔首,又侧身拍了拍成去非肩膀,并未再说什么,带着一干人纵马去了。 “阿灰,进来饮一盏茶再走。”成去非望了望顾曙,阶下人一身青衣,风采简贵,建康皆言阿灰类静斋,不是没有道理。可虞静斋内里岂是仪容般的红尘外人,只有他深谙其性情根底。或许,阿灰亦是如此? “我就不进去了,想必太傅多有不便会客,请大公子代家公向太傅问安。家公心意既已带到,也望大公子放宽心。”顾曙正欲行礼而去,成去非却道: “对了,你前一阵提及的前朝孤本,我有缘寻到,进来拿吧。” 说罢折身先行进去了,顾曙看着那袭身影,若有所思,乌衣巷大公子,果真非常人能比,他不信成去非不知道前廷近日来所发生的种种,却依然有闲情落在笔墨书籍上头? 遂提步跟上,成府他还算熟悉,脑中不由联想太傅康健时情形,心下亦生感慨,正想着,无意瞧见不远处抄手游廊下走来一人,待近些距离,方看清是一十五六岁的姑娘,因垂面低首的缘故,不太能看清模样。 只觉异常白净,弱不胜衣。 眼见三人就要碰上,顾曙便往侧边靠了靠,抬眸间她已福身行礼,随即微微昂首看着成去非: “东西送您书房了,那本的注释也一并归还了。” 眼前人眉眼仿佛盛满一泓秋水,倒让人心生目成心许的错觉,看得顾曙心底一阵悸动,很快意识到自己失礼,唯恐唐突对方,便不再随意打量。 成去非十分淡漠,看见她来的方向,便猜出她应是去了书房,只微微颔首示意,正想错身而行,似乎想起什么,便对琬宁说: “这位便是注释的顾家公子。” 琬宁一听心底难免有些好奇,却不好相视,低首见礼时,瞧见他一角衣衫,猜测也是年轻公子,只听到一句:“姑娘不必多礼”,那声音格外好听,犹如山泉自空谷淙淙而出,让人喜欢。 待两人继续前行,琬宁才悄悄侧身相看,虽只是个背影,那位顾家公子却有着说不出的蕴藉脱俗,真是玉树般的人物,再想那本,琬宁心底满是敬重,想着倘能同那公子说一说书中之惑也是好的,又转念一想,这等佳公子,想必也不是随便同人结交的,如此胡乱想东想西,亦觉自己无聊无趣,便匆匆回了木叶阁。 第53章 日子晃到深秋,风突然就针砭入骨,入夜星河被吹得干净透亮。琬宁执笔于台前,听外头秋风肆虐,衰败的枝条哗啦啦作响,平添人愁绪,就这样枯坐许久,也不知道具体时辰。 她隐约察觉出府上的压抑,虽不知太多内情,可光是看上上下下那一张张冷淡沉默的脸,便知时局好不到哪里去。 而成去非给她的那些暗示,只徒增人的忧惧悲愤,琬宁朝笔架望了望,又看看手底宣纸,这一点,他似乎是认真对待的,都是拿好东西给她用。刚开始,她把誊录好的书籍拿给他,见他不说话,便会忐忑,如今,渐渐摸到他脾性一角,不说话的意思便是没意见,偶一为之的点评也是惜字如金,不偏不倚,绝不涉及到她个人,她却慢慢寻到一丝安慰,替他做事莫名变得情愿,自己仿佛也找到了新的落脚点一般,这种情绪,她自己细细想,也是十分讶异的。 人真是奇怪,他先前可是想要取她性命的,琬宁想到这,正欲轻吁一口气,外头忽一阵咣当响,似乎是花盆打碎的声音,惊得她一个激灵,也不见婢女有动静,便扯过大氅,起身蹑手蹑脚往外走。 外室两个丫头歪在一处,像是睡了,琬宁暗自懊恼自己过得不知时辰,害她们也不敢去歇息,便轻轻推醒其中一个,劝了几句,才把人打发歇息去了。 园子里月华如霜,冷风吹到脸上,更是一点睡意全无。琬宁仰面看了看那半轮月,正欲折身进去,忽听得一阵隐约箫声,因风的缘故,时隐时现,曲子耳熟,却又辨别不出到底为何,便不由紧了紧大氅,出了园子,待走到附近石桥上,竟彻底断了,许是这附近人家传出来的,琬宁不禁感叹是何人有此雅兴,而桥底下波光粼粼,映着月,一摇一荡的,无端让人想起上元节,她跟着兄长去放河灯,羽觞逐波,华灯碍月,有一年春来得出奇早,兄长甚至折了一枝含苞的杏花插在马车上…… 这一切,都和她就此永别,琬宁不无哀伤地默默抬首,却骤然迎上一具烟漆漆的身子,且已逼近身侧!她顿时变了脸色,还不曾来得及惊呼,就被眼前人一把扯过去,一只手紧紧捂了上来,随之而来的竟是阵阵粘稠的血腥之气! 琬宁惊恐地盯着眼前人,一身夜行衣,整张脸全隐在帽盖里,只露出一角下颚,便当他是偷遣入府的恶人,琬宁怕要遭此人毒手,遂不顾身狠命挣扎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得想法子让成府的人知道! “是我!”来人见她这般情状,低声道了一句,奈何琬宁此刻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声音,两只手在他身上又掐又捶的,成去非知道她没什么力气,腾出一只手,扯下帽子,一双冷目森森压向她: “不要出声。” 琬宁慌乱中认出他轮廓,错愕不已,而成去非那只手还死掩着自己的嘴巴,不等她平息心绪,便被成去非拽着往他园子方向去了。 一路趔趄,琬宁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被他拎到空中,下一刻,似乎就能掷地摔死她…… 好不易进了屋子,成去非一下松掉她,三两下便除了夜行衣,琬宁这才看清他左臂那有明显的血迹,湿漉漉一片,一时也判断不出是沾上的,还是他自己受了伤。 外头忽响起一阵扣门声,成去非应了句“进来”,就见赵器端着热水,又拿了手巾药膏一类进了屋,琬宁忙上前给帮忙把东西接过来,却对上赵器一闪而过的惊诧,两人只匆匆对视一眼,彼此都没说话。 再望向成去非,他不知何时已褪掉了半边衣裳,露得干净,琬宁脸一热,忙别过脸,不敢相视。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琬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