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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传来喜讯,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牧晚馥抿唇道:「侍寝之後不是有让她服药的吗?」 「这药也不保证一定有效的嘛。」赵公公硬着头皮说道。 商柔劝道:「当年柳昭仪不也是在封了美人时就怀孕吗?」 「月媚是朕亲自挑选的人。」牧晚馥偏头,淡淡地看着商柔,商柔自知理亏,便唯有闭上嘴不说话。 牧晚馥叹了口气道:「朕也不该翻旧帐,好了,商柔你不是觉得没有子嗣不好吗?李美人的孩子就养到你膝下吧。」 商柔吓了一跳,双手马上抬起来,顿时十指痛彻心肺,他强忍痛楚道:「母子连心,陛下可不能把李美人的孩子夺走。」 牧晚馥仔细地看着商柔的双手,头也不回地向赵公公道:「那就叫田太医想个办法把那孩子拿走吧。」 商柔大惊道:「陛下!万万不可!」 「李美人怀孕了,朕知道你又要胡思乱想,反正皇后和柳昭仪也有儿子了,若是你真的不安心,这宫里的女人以後都不用生孩子了。」牧晚馥微微笑着,商柔却从他琥珀色的眼眸里看出异样的陌生。 三十七 赵公公冷汗直流,别人的皇宫是妃嫔千方百计夺走其他女人的孩子,这里却是皇帝亲自开口不要孩子了。 「不可以??千万不可以!」商柔脸色惨白,他跪下来道:「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那可是陛下您的儿女!」 在那瞬间,商柔的脑海里突然划过合和公主的死胎—已经隐约看出五官,然而却化成一堆紫红色的rou团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没有死,她应该都有两岁了,会拉着商柔的手叫爹爹,会向合和公主撒娇要糖吃,婉儿一定会把她视作自己的meimei,或许会长得像商柔般平凡,性格却会像合和公主般温和娴雅。 眼前的男人则是她的舅舅,跟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商柔霍然抬头看着牧晚馥,那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宠妃,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亲生儿女下手的男人。 牧晚馥依然神色平静,只是扶起商柔,柔声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呢,好好坐着。」 他转头向赵公公道:「随便拿些东西赏给李美人,叫田太医好好照顾她的胎儿吧。」 Fd 赵公公心想,陛下虽然天生的冷淡薄情,但当年柳昭仪怀孕时,陛下还是陪了她几天,连二皇子的名字也是陛下和柳昭仪各取一字,现在陛下的眼睛里只容得下公子,这李美人就算生了皇子,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 「不去??看看李美人吗?」商柔轻声道。 「你这双手还没有好呢。」牧晚馥向赵公公道:「你传旨之後顺度拿药膏进来,朕要为公子敷药。」 还记得自己失宠时,牧晚馥还是挺宠爱李琳依的,现在却彻底地冷落她,连一点点的关心都不愿意给予。那麽年轻而温柔的少女,只得宠了几个月,一人怀着孩子住在冷冰冰的如芳殿里,夫君却在陪伴着另一人。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一时冲动,李琳依或许还是个平凡的宫女,待年满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嫁人,这般美丽的少女,又有闻萧嫣照看着,想必会觅得一个如意郎君作为正妻,怀孕时也有夫君的关怀,不至於落到这个境地。 商柔总算明白太后那句「花无百日红」,自己不像南宫雪和闻萧嫣般家世显赫,就算帝王的热情转淡也可以保留崇高地位,又不像柳月媚般进退得宜,擅於奉承君王,所以自己终有一天都会像李琳依一样彻底失宠。 正如闻萧伶所说,或许自己在贫困之中死去时,牧晚馥正拥着另一个新得的美人寻欢作乐,而自己的死甚至博不得他的一声叹息。 商柔竟然开始打从心里地害怕这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软榻上,却是不敢靠近身边这个漂亮得彷佛是用白玉和鲜花堆砌出来的绝色美人。 白玉是没有温度的美丽,鲜花总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过了几天,赵公公前来找商柔,说牧晚馥把太医院的几支百年人参都赐给商柔了,商柔领旨之後一直心不在焉,凌绿问道:「公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那是皮外伤,用不着百年人参,拿去送给李美人吧。」 「什麽皮外伤?公子最近虽然没有咳血,这身体还没有调养好呢。」凌绿连忙说道。 「我就是一个人,李美人可是连着肚子里那个,她自是比我更需要这人参。」商柔想起牧晚馥那脾气,又问道:「李美人怎麽样了?」 「今天李美人领旨封为李婕妤,陛下也赐了许多东西给她,连李婕妤在宫外的父亲也升官了。」 「很好。」商柔想起牧晚馥当天那漫不经心地说出要拿走李琳依的孩子的表情—那只是一个玩笑吧? 商柔看着依然红肿的十指,他好像又抓着了一些头绪,但他还不知道那头绪到底会把他带往何方。 凌绿叹道:「小的听说之前陛下还想把李婕妤的孩子过继给您,公子膝下有子,才算是在宫里站稳阵脚,陛下也是明白这道理的,偏偏您却拒绝了。」 「血浓於水,那是李婕妤的孩子,我怎麽能够抢过来?」商柔毕竟也是有过孩子的人,他摇头道:「罢了,他能宠爱我多久就多久吧。」 黄昏时,商柔正躺在床上伸展着手指,他的伤口碰不得风,整天只能待在房间里,虽然是无聊至极,但他也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唯有静静地待着。 商柔正打着瞌睡之际,感到室内的玉蕤香香味更浓郁了,他睁开眼睛,只看见一身锦紫色展袍的牧晚馥一手持着五色漆胎香盒,另一手拈捻着香珠,正在专心地看着紫铜香炉里袅袅升起的轻烟。他把香饼放进香炉里的瓷片里,然後便从一旁的珊瑚香瓶里拿出香匙,伸进香炉里细细地把香饼铺平。 牧晚馥轻轻弯身,一手放在铜炉上方,以确认温度适中。他的侧脸平和娴雅,眼眸里是柔和的笑意,唇角浅浅地翘着,彷佛只是个为夫君红袖添香的贤妻,而并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 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竟是如此绮丽风流的一事。 商柔看着看着,不禁看痴了。他想起那个平凡的小雨,温柔随和,言笑晏晏,先帝所倾心爱恋的,想必也是这个温柔体贴的晚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