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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陆萱的脸出现在井口,商柔吓了一跳。 「爬上来吧。」陆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绳子,把绳子的一端丢到井底,商柔握着绳子,却没有动手,只是不安地看着陆萱。 月光迷蒙,连陆萱的容貌也失去以往的坚定可靠。 「先上来再说,好不好?」陆萱叹了口气道:「我要是想对你不利,连绳子都不会给你了。」 商柔虽然当男宠当得久,但以前还是常常爬树的,几下子就爬到井口,只看见陆萱把绳子的一端绑到大树的树干,他则坐在走廊下乘凉。 落叶随着夜风而无助地旋转着,发出哭泣似的沙沙声。 商柔靠在井边,没有靠近陆萱。 「你想再次掉下去吗?」陆萱无奈地说道。 商柔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陆萱看。 「看上我了?」陆萱走上前,揉着商柔的头发。 「为什麽你会在纳王的旧时寝宫里跟太后在一起?」商柔总算想起虹桥宫是纳王在世时的寝宫。 「太后娘家姓林,跟陆家有点亲戚关系,今天又是纳王死忌,我们聚在一起怀念他而已。」 商柔双眉深锁地看着陆萱,明显没有相信陆萱的鬼扯。 「我还能够做什麽?我可对太后毫无兴趣。」陆萱依然嬉皮笑脸,商柔却只记得他刚才看着太后的眼神—如此冷静得近乎冷酷。 「陆萱??」商柔握紧拳头,他低声道:「你??是一个好人吧?」 「你这问题太天真了,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坏人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坏人。」陆萱顿了顿,他问道:「陛下满手血腥,弑亲夺位,你觉得他会认为自己是坏人?」 商柔猛然抬头道:「不要挑拨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陆萱走前一步,他叹道:「你在逃避我的问题,可是你也明白,你跟他的关系愈是亲密,这个问题就愈是不可逃避。」 「你觉得他是坏人?」 「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而已。」陆萱沉默了许久才回答道:「无论如何,他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太后已经离开,陆萱便送商柔回彩霞馆,二人默然无语。 来到彩霞馆前,刚好凌绿正想出去找他的主子,他看见陆萱一身玄袍,腰间戴着佩剑,看起来还算是光鲜,商柔则灰头土脸的,头发上还沾着枯叶,一时之间也猜不透他们刚才到哪里去了。 「回去好好休息吧。」陆萱拍了拍商柔的肩膀,商柔终究还是道:「你??若是想与人说话,你可以找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凌绿一听,不禁怀疑地看着陆萱。陆萱懒得理会凌绿,他略一沉吟道:「商柔,现在京城得变天了,我知道你还在跟陛下冷战,你最近也千万别跟他接近,免得被那件事波及。」 「什麽事?」 陆萱叹道:「无知是一种幸福,明白吗?」 「你告诉我!」商柔大声道,闻萧伶的暗示丶陆萱和太后的夜会,彷佛都在指向某种不祥的事情,他不喜欢被蒙在鼓中。 「只是些前朝的事务而已。」陆萱向凌绿道:「好好照顾你的公子,别让些不检点的人碰到你的公子。」 凌绿心想:擅闯後宫的陆大人应该是最不检点的那位吧?? 商柔目送陆萱远去,这才心事重重地走进彩霞馆里,凌绿急急地跟在身後道:「公子,陆大人为什麽会跟您在一起的?」 「碰巧遇到而已。」商柔揉着腰肢,刚才摔到井底本就受伤,跟陆萱在一起时倒是没留意,现在却开始全身发痛。 凌绿见商柔揉着腰肢,脸色都要发绿了,他颤声道:「陆大人??跟公子??」 「你的想像力别那麽好。不是每个男人都对男人感兴趣的。」商柔虽然心情沉重,但还是被凌绿气得发笑。 牧晚馥现在更少来了。商柔和凌绿住在彩霞馆里,平日也没什麽访客,商柔便愈发随性,男宠穿的那些宽袍大袖也不适合打理花园和平日清理房间,商柔便要凌绿找了几套民间男子穿的短衫长裤。他绑起头发,穿起那些衣服,就像以前在村子般在彩霞馆里种菜和过日子。 不做也罢,一旦做起以前的粗活,商柔倒是从死气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以前在村子里无忧无虑的日子,虽然没有绫罗绸缎,更没有珍馐百味,但跟婉儿在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还是那麽简单美好。最大的烦恼或许是雨水不充足,但邻里之间守望相助,也不会因为一场失收而导至无家可归。 一开始凌绿也吓了一跳,要是给陛下知道他的公子现在整天弄得脏兮兮的,恐怕他有十条命也不够,但商柔说自己整天闷在房间里也没什麽事可以做的,他又不是南宫雪,既不会绣花,更不会抚琴作乐,那些妃嫔也不能找他串门,他也得找些事情做的。 秋空放晴,枫叶遍地,如同天然的柔软床铺。商柔早上时拿着油漆为栏杆和墙壁上色,忙了一整个上午,累得满头大汗,便脱下上衫,赤着上身躺在枫叶上闭目休息。他身上的伤疤已经好了大半,皮肤也晒黑了些,看起来有点像以往的样子。 商柔睡得正甜,压根儿就没有发现牧晚馥在身後,却隐约嗅到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 「该不会是那个湘美人显灵吧……」商柔喃喃自语地说道,站在牧晚馥身边的凌绿吓得脸色都发绿了。 「哪个湘美人?」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商柔一回头,只看见牧晚馥正靠着走廊木柱站着,长长的睫毛平白添了几分妩媚多情,略长的眼尾总带有几分欲语还休的柔和。一身雪白衣袍使他飘飘若仙,彷佛将会消逝在风中。 对方倒是吃得好住得好,还多纳了一个玉姬,反观商柔却是搬到彩霞馆里受罪。 商柔闷闷地翻身下跪道:「臣妾参见陛下。御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凌绿连忙把外衫递给商柔,商柔手忙脚乱地穿上外衫。 牧晚馥眯起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商柔的伤痕,活像一头冷漠的波斯猫,散落的棕发如同浓墨般倾泻着,美得慵懒,却又有几分冷峻。 「你怎麽受伤了?」 「就是??在花园摔倒了。」商柔的肩膀和背部都有瘀伤,这绝对不是平日摔倒可以造出来的伤痕,但他不敢说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