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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禁住笑音,连顾清霜都险些笑出声来,硬忍着瞟了柳雁一眼。 士农工商,最难登大雅之堂的莫过于商。 宁嫔脸色好一阵白,顾清霜低一低眼,莞尔启唇:“愉贵人与本宫道个贺,怎的聊着聊着就扯得这样远了?本宫瞧这钗子挺好,是不易得的东西,多谢贵人了。” 一场口舌官司这才作罢。主位之上皇后以手支颐,一直没开口,似是觉得没趣。见事情了了,才摆了摆手:“都回吧,近来这天忽冷忽热的,都当心身子。” 众人起身一福,先谢恩再告退。出了栖凤宫宫门,顾清霜就听婉修仪笑话柳雁:“你跟宁嫔斗什么嘴,是她混得比你好了,还是她的皇次子比你的陶陶更讨人喜欢了?口舌之快争来有什么用。” 柳雁轻嗤:“是没什么用,可凭什么就让她痛快呢?” 顾清霜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瞧出来了,柳雁原就是个直性子,如今凭着有个公主,活得愈发逍遥随性,怎么称心怎么来。 想想也是,她自问冷心冷情,都招架不了陶陶扬起笑脸要她抱的样子,皇帝更受不住。 柳雁这份逍遥并未失了理智。 这般又过了月余,宫里突然得了消息,说宁嫔的父亲在政事上出了什么失职之处,被同僚参了一本,便丢了官。 顾清霜闻讯去紫宸殿探问,先从奏章上瞧见是收受贿赂之事被揭了出来,后又听皇帝说:“朕听闻宁嫔对你语出不敬?” 竟是为着她的事。 她心弦一紧,初时不安四起,觉着若他为她办了一个好官,哪怕官职极低也终究会沦为她的话柄。转念一想,却又了然――这些年她在他身边看了这么多奏章,又私下里读了不少圣贤书,个中计较早该明了。 两袖清风毫无错处的好官本就是凤毛麟角,帝王用人,总是要忍些臣下的错处的――一边忍下,一边将这些错处握在手里,待得要利用时便可拿出来用,方是上策。 所以宁嫔的父亲大抵算不得冤,顶天了也只能说倒霉而已。 她便也只是轻松地笑笑:“宁嫔近几年都过得不顺,不免性子差些,臣妾并不想与她计较,怎么倒招得皇上这样为臣妾撑腰了?” 他亦笑一声,揽过她没说话,她的目光便又落在他手中的奏章上,如往常般细细思量。 再往后,天气慢慢热了起来。顾清霜的身孕也有了五六个月,害喜害得胃口不好,也比往年更怕热些。皇后为此专门降了旨,让尚宫局早些给她送去降暑用的冰。皇帝则说要去避暑,毕竟还是行宫更凉快些,但这话刚说完,原本安坐在旁的顾清霜就嚯地起了身,掩住嘴急奔至屏风后又吐了起来,皇帝看看,又觉还是罢了,等她从屏风后回来,便无奈笑说:“还是不折腾了,就听皇后的,多备些冰给你。” 顾清霜面露愧疚,低着头说:“倒也不必让阖宫都这样委屈,该去行宫还是去吧,臣妾懒得动,自己留在宫中安胎就好。” 他听言就摇头:“不能这样扔下你。”而后就不再多提避暑的事,又着意下了旨,让尚宫局加倍地为怀瑾宫将冰备妥。她想添置随时添置,以免热得难受。 尚宫局洞察圣意,除却多送冰外,还将方方正正的冰块制成了各不相同的冰雕,摆在屋中好看得紧。 顾清霜因而很是清爽了几日,连带着柳雁等几位相熟的都爱来她这里乘凉。一日岚妃与柳雁各自带着女儿同来,再加上沈h与予显,拢共四个小孩同在殿里疯闹。玩得起性了就不管不顾起来,同围到盛放冰雕的同质大缸边,撩水互相泼。 “陶陶!”柳雁最先发觉的他们这个玩法,出言先喝自家女儿,“别闹了,弄得你柔母妃殿里一地的水!” 岚妃也板起脸来喊大公主:“静宁,快过来,疯什么疯,衣裳都湿了。” 两个女孩子鼓鼓嘴,不好意思地笑着,跑向各自的母妃。予显反应倒快,不等顾清霜说她便也朝顾清霜跑了去,往顾清霜小腹上一抱:“母妃不要骂我,弟弟meimei会听到!” “你这孩子。”顾清霜一敲他额头,“怕弟弟meimei听了丢人你就乖一点啊,还惹得两个jiejie跟你一起疯。” “嘘――”予显的小眉头拧起来,竖起食指,紧张地要求顾清霜噤声,自己的声音也跟着低了,“我乖乖的,母妃不要说了!” 几人都绷不住的笑,柳雁道:“属他最鬼机灵了。”岚妃摸出帕子让大公主擦手,也说:“几个男孩子就他鬼点子最多。” 刚说完,擦净手的大公主“呀”了一声:“手脱皮啦。” 岚妃一怔,循声看去,果见大公主手上表皮脱了一层,顺手一撮,掉下屑来。 柳雁目光一凛,忙拽过陶陶来看,陶陶手上也是一样的情形,虽都没见血,异样也分明。 顾清霜不自觉地屏息,翻过予显的小手,如初一辙的白色皲裂嶙峋。再看一旁沈h的,倒无异样。仔细一想,是沈h文静,方才未与他们一同泼水玩闹。 殿中一时沉寂,三人相视一望,柳雁嗓音发哑:“应该只是寻常的水而已……怎么会?” 顾清霜定住心神:“来人!” 卫禀忙带着人进了屋来,顾清霜道:“把冰丢出去,缸底的水且先留着,叫沈书来验!” 沈书只消一刻便到了,他上前见礼的工夫,沈h已去缸里舀了水出来,呈到他面前:“叔叔。” 沈书伸手接过,不必细验,只一闻就知:“添了东西了,该有数味药草在其中浸过。只是药渣滤得干净,难以察觉,也难以分辨。” “快看看孩子们。”顾清霜执着予显的手给他看,“手都成了这样,可有大碍?” “这倒不至于。”沈书摇头,“臣隐约能辨出一两味药,该是冲着娘娘腹中的胎去的。这般伤了手,多半是因个中药物致皮肤干燥,才脱了皮。” 予显锁眉,看着自己的小手:“有人要害我弟弟meimei?” “别怕。”顾清霜轻抚他的后背,他仰头:“我才不怕。” 说着就往外走:“我去告诉父皇!母妃等我!” 顾清霜略作沉吟,没有拦他,只跟沈书说:“但本宫并未觉得身子不妥。大人日日都来搭脉,也没说过本宫脉象有恙。” “是。”沈书躬身,“这药用得小心,又是这样的法子,起效便慢。娘娘殿中置冰才不过几日光景,就算为着清爽加倍用着,一时也还不起作用。” 顾清霜稍稍安心,跟着追问:“那若用至夏末呢?” “唉!”岚妃重重一叹,替她问得更直接了些,“若用至临盆呢?会如何?” “若用至临盆……”沈书的神情沉了下去,“也未必伤及胎儿,亦未必难产,只是产后极易血崩。” “那便是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