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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卫禀只问:“可娘子怎么知道她那一胎是假的?数着入宫的月份,可也真差不多。” “月份自然对得上,她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纰漏。”顾清霜笑笑,“但若真有孩子,她如何会不想要?如何会不想借着孩子让地位更加稳固?又是在宫里这么多年的人,最清楚宫里的孩子不易生下来。” 南宫敏给她的最大的破绽,便是说得实在太早了。才两个月的身孕就说出来,欠了考虑,少了为人母的忧思。 人世间这许多事,能破局都不过是凭一句“将心比心”。 现下再“将心比心”地继续想下去,她觉得贵妃应该想不到她会提前也备出一次假孕。 那么,被恨意蒙了心的贵妃,也是绝不会由着她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的。 冷眼旁观别人被逼急了步步皆错,可再有趣不过了。 第30章 欲拒还迎 翌日清晨, 奉太后懿旨按贵人位给顾清霜新添的两名宫女、两名宦官就到了,四人一道进屋见礼,顾清霜赏了他们些银钱, 便让人退下了。 临近晌午时,外头热闹了一阵。顾清霜并未在意, 但卫禀进屋来禀了话, 说是贵妃回珍容殿了。 “回来了?”顾清霜一壁无所事事地瞧着宫人们忙碌布膳,一壁笑了声,“也是,也该回来了。” 太后本就不喜她,甚至不愿她将孩子生下来。近来会留她在颐宁宫安养, 半是看皇帝的面子,半是不想显得刻薄。可如今贵妃成了作恶的那一方,皇帝听完她昨日之言,心思大抵多少也变了些, 太后自不必再留她在颐宁宫里待着了。 到了入夜时分, 阿诗又进来屏退了宫人, 告诉她说:“皇上方才……去了趟珍容殿。不知与贵妃说了什么, 不足一刻就走了。奴婢听那附近洒扫的宫人说,脸色差得吓人。” “也活该他经此一道。”顾清霜淡漠道。 他对贵妃可真是鬼迷心窍了, 才会贵妃说什么他便信什么。顾清霜只庆幸自己打从一开始便是带着算计来的,情情爱爱那些都不要紧。她从不曾对他存过幻想,也没什么期待, 他为了贵妃张口便赐她三尺白绫, 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让那盘棋添了两分凶险调味, 没什么可伤心,亦说不上失望。 ――但饶是这样说, 赐死也终究不是件能让人高兴的事。顾清霜愈是细想就愈发觉得嘲讽,只觉鬼迷心窍成这样,可就该被兜头浇上一盆冷水才好。 紫宸殿里,萧致沉着一张脸入了殿,跟在身后的袁江即刻悄无声息地将旁的宫人禀了出去,只自己守在旁边。 他知道,皇上去对贵妃直言相问的时候,心里是存着期待的。不说皇上,就连他,心里都盼着贵妃能给个看得过眼的解释。反正当时只她二人独处,各执一词的事,皇上势必还是更愿信贵妃多些。 可结果呢?贵妃的说辞倒也确还算说得过去,委屈亦着实说不上假。只可惜,在皇上刚问出来的时候,她眼底闪过了一瞬的慌张,后来细品语气,也多少有几分外强中干的味道。 这样的细节,平日皇上不走心的时候,自然都不是个事。可如今是存着刨根问底的心过去的,哪还逃得过他的眼睛? 最后的结果便是他冷着脸听贵妃说完、哭完、闹完,然后没说一个字,就转身走了。 袁江心里一声叹息。要知道,这普天之下估计也就贵妃一个能的他十二分的信任。如今看来,可真是一腔信任喂了狗。 纸页翻过的轻响声一过,将袁江的心绪拉了回来。定睛看看,是皇帝翻开了一本奏章。 萧致眉心深锁着,勉强读了两行,只觉烦躁之感更烈。摇摇头,将奏章又撂了回去。 这是关乎南方水患的奏章,心神不宁时不宜处理这样紧要的政务,否则烦中出错,平白拖累得百姓受苦。 他按了按眉心,将那本奏章递给袁江:“这是要紧事,即刻送去户部,让他们先议个大概出来,回头朕一并看了。” 袁江接过奏章正要退下,他又站起身:“去芳信宫。” 袁江心头一凛,赶忙躬身随着他出去,奏章交由手下送去户部,边走心里边打鼓。 皇上这是……还对贵妃不甘心啊!只是依贵妃方才的神情看,只怕越问破绽就越多。若不是实在不敢触这霉头,他真想劝劝皇上,要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正所谓“不瞎不聋,不做家翁”。 这份心惊在他心底存了一路,待得进了芳信宫,眼见皇帝没奔正殿去,他心下又更是一颤。这是要往清才人那边去? 袁江赶忙向手下递了个颜色,便有机灵的小宦官当即抄小道往碧玉阁赶去,知会清才人接驾。 彼时,顾清霜已沐浴妥当,坐到床边准备睡了。乍闻阿诗进来禀说圣驾正往这边来,她黛眉一蹙,二话不说就直接掀开被子躺了下去:“就说我已睡下了。” 阿诗知道些她的打算,应了声“诺”,出去吩咐当值的宦官依她的意思挡驾,又折回屋来,将房门从里头闩好了。 过不多时,叩门声却还是响了起来。 顾清霜面对墙壁躺着未作理会,外面声音沉沉:“开门。” 她打了个激灵,蓦地惊觉他这不是在外屋门外,是在卧房门外。 按住心绪,她扬音回道:“臣妾已睡下了。” 他置若罔闻:“你不开门,朕便命人撞门了。” 顾清霜眉心微凝,只得从床上起来。挡了要上前开门的阿诗,径自冷着脸将门打开。 不等他往前迈上一步,她就行大礼叩拜下去:“皇上圣安。” 萧致一滞,伸手要扶她:“起来。” 她声音冷淡疏离:“天色已很晚了,求皇上看在罪妾腹中孩子的份上,让罪妾就寝吧。” 他的手便也顿住,悬在她面前僵了一僵,发出一声长叹:“是朕的错。” 顾清霜倒没想到他能认错认得这样直接,索性不动也不开口,想听听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他顿了顿:“是朕……是朕太信任贵妃。朕与她幼时便相识,十数年的情分,朕以为……” 他说不下去了,顾清霜清晰地辨出了他语中的那份懊恼与失落。 是啊,十数年的情分,他以为贵妃是不会骗他的。甚至,在他心里可能觉得,就算全天下都骗他,他的贵妃也不会骗他。 她多少能理解一点这样的心思。书里都说帝王是孤家寡人,这样的人在朝上杀伐决断之余,想找一隅安宁之地寄托一颗心也属实正常。换做是她在这个位置上,也未必就不会期待天底下还有那么一个人能让她毫无顾忌地相爱相知。 而如今,他蓦然惊觉这个让他信任至极的人,也不过与后宫的寻常嫔妃一样,都会嫉妒、会算计,甚至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