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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觉得jiejie既斩不断尘缘,大可不必逼自己。况且,jiejie正值大好年华,过几年放出宫去找个好人家也不是难事,何必为了一个负心人就这样苦了自己?” ??顾清霜平静回话:“我不是斩不断尘缘,我只是……”冷冷清清的样子,说到此处却卡壳了一下,“我只是一时忘不掉罢了,静心礼几年佛,总会好的。” ??阿诗又急道:“他怎么配让jiejie这样难过!” ??“不是他配不配。”顾清霜轻叹,一手执着伞,一手提着僧衣袍摆,继续往上走着,“是我觉得情爱之事伤人,不想再伤一次,索性不愿再去碰了。” ??说着足下转过一道小弯,眼前灯火骤明。宫灯暖黄的光泽将她照亮,肌肤白皙,玉颈修长。 ??不知是因夜色下万物都易显得暧昧,还是因刚在云和郡主那里碰了钉子以致心神沉闷正需振奋,萧致短暂一滞,转而便觉眼前一亮。 ??顾清霜仿如未觉,和上次在石阶下初遇一样平和地让出路,立掌颔首:“施主先请。” ??眼前之人却不动,久久不动。久到顾清霜心神渐乱,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禁不住抬头看他。 ??于是,她迎面对上了那双如炬双眼。他眼里的笑毫不掩饰,打量她两下,笑音也溢出来:“我上次就觉你与寺里其他女尼不一样,原来还有尘缘未了?原先可是哪处的宫人?” ??“贫尼原是尚仪局的宫人。”顾清霜眼帘落回去,神情肃穆,“既入千福寺,自是尘缘已了,施主休要胡言。” ??“胡言?”他好笑,“你这meimei方才劝了你一路,我可全听见了。” ??直截了当,略带三分邪意。 ??他便见眼前的女尼双颊蓦然染红,什么肃穆都没有了。被宫灯映照得很好看的明眸皓齿都轻轻颤着,又羞又怒,卡壳好半天才外强中干地又说出话来:“那也是贫尼自己的事,与施主何干!” ??说罢,不再客气让路,信步上前,就欲夺路而逃。 ??他没拦她,还是衔着那股笑,任由她闯过去。被海清拢着的纤瘦身型沿着石阶跌跌撞撞往上去,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她往上。她和身边那小丫头都没有宫灯,加之雨雾缭绕,走得稍远一点就瞧不见了。 ??忽闻“啊”的一声轻叫,跟着又是急促的唤声:“jiejie!” ??萧致刚刚收回的视线猛地再度弹起,但眼前除去雨雾什么也看不见。 ??“jiejie是不是伤到了?等我一会儿,我去叫人!” ??“没事。”这声音里有点疼痛惹起的轻颤,“崴了一下罢了,我慢些走,你扶着我就好,不必搅扰别人。” ??“这雨下了那么久了,只怕四处的石阶石砖都滑。万一再摔一跤,要崴得更厉害了!” ??明明看不见,正因看不见。萧致原本想走,却被这一言一语生生揪住,脑海里没由来地径自想象起那边的情形来。 ??佛门里,怎好见了这样的苦楚却置之不理? ??“袁江。”身边的掌事宦官忽闻沉声一唤,刚抬眼看,皇帝已提步向上走去。 ??袁江心里一沉,直觉得头疼。 ??御前人手虽多,皇帝却不喜时时都有那么多的人随着。是以每次来这千福寺,都只有一个宦官时时随时在侧——或者是他,或者是他的得意门生小穆子。 ??旁的人,大多时候也能候命,能随时办差。只是在这一往一返的时候要先遣开,别碍皇上的眼。 ??所以旁的随行宫人,方才就已依着他的意思先行回了岸上去。现下皇上要帮这两个姑子,他手底下却没了人。 ??袁江暗自叫苦,却硬着头皮也得奉命行事。心下只得自说自话地宽慰着,道自己虽已年近半百不算青壮,但抱那么个纤瘦的小姑娘应也不难。 ??至于伞,就让旁边那个年纪更小些的丫头一并举着吧! ??行至近前,他却见皇帝自顾自地弯了腰,伸手去扶。 ??顾清霜戏是假的,脚却崴得实在。被人扶住胳膊往上一提,酸痛顺着骨骼自脚腕一下上窜,顿被激得泪眼迷蒙:“啊——” ??向上提的力气伴着她的叫声顿时止住。静了一静,她等着他的关切询问,全神贯注地准备应对。却觉身子一轻,已然离地。 第3章 禅房假戏 ??顾清霜凉气倒吸,素手一把攥住他的衣襟:“施主干什么!放贫尼下来!” ??萧致淡淡挑眉:“起都起不来,摔得这样厉害,师父怕是自己走不了。” ??“走……走得了的!”顾清霜身上挣扎,又说,“无论如何都请施主先放贫尼下来。这是佛门净地,如此这般,让寺中尼师见了是要挨罚的!” ??烟雨缭绕里,只闻一声嗤笑:“她们不敢罚你。” ??说着他已提步,大步流星地拾阶而上。顾清霜心神早已定住,但面上的惊惶羞赧都不散去,不安地挣了又挣,口中也不住地还在说着: ??“施主慈悲,放贫尼下来吧。” ??“贫尼并未伤着,自己走得了,不敢劳动施主。” ??“施主,此处已没有台阶了,平地贫尼自己也行得,求施主放贫尼下来。” ??她拿捏着口吻,初时犹含薄怒,不知不觉已转为无奈哀求。那声音柔而软,带着妙龄少女独有的愁绪,声声直入心房。 ??他大半路都没有理她,后来,大约是被她念得烦了,居高临下地垂眸瞧她:“小师父腿脚不好使,话还很多。” ??顾清霜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 ??这个激灵却不是装的。她是在算计他不假,但当今圣上俊逸之名在外,年轻宫女们私下里想入非非的议论从不见少。她七岁入宫,在尚仪局里近十年,从前纵没动过那些心思,单听那些议论也总在好奇之下设想过这个人是什么样子。 ??现下这一眼,却胜过那一切设想。顾清霜心下怦然,目光在他的舒眉朗目之间怔怔地滞了两息,才倏尔又回神,口吻变得生硬:“施主一句也不肯听,却怪贫尼话多?” ??他仍不理睬她的挣扎,隔着初秋已略微厚实的海清,她都能感觉到他手臂的有力。 ??他无甚情绪地睃着她:“入了佛门净地就该心存善念,我岂能眼见你摔成那个样子而无动于衷?再说,你我皆衣冠齐整,我大大方方送你回房,你这一路挣扎与喋喋不休,倒好像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到此处他微微颔首,压下去的声音低沉带笑:“看来小师父六根不净,还需多加修行。” ??“施主你……”顾清霜羞恼交集,美眸怒瞪。他对上她的视线,不再继续嘲弄,哈地笑了声,复又提步前行。 ??于是这后半程,顾清霜安静得很,安静得一声都没再出。只是他若低眼看她,必能看见她一副忍而不发的气恼模样。 ??袁江紧随在后为他们撑着伞、阿诗在前面引着路,又小半刻过去,可算到了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