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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装糊涂么。” 严鹤臣见过了几位军机处的大臣,从乾西二所出来,天已经开始蒙蒙的发黑了,约么再过一个时辰,天变要黑了。 严恪在门外守着,手里拿着一柄乌木六合宫灯,他是有名的笑模样,今日更是喜上眉梢。严鹤臣瞧了他一眼:“地上捡银子了?怎么美成这样。” 四下无人,严恪压低了嗓子:“主子爷中午的时候去了四库馆,赏了明珠姑娘。” 严鹤臣的步子一顿,脸上没有什么喜色,只淡淡地问:“赏了什么?金银还是首饰?” “哪能赏这些个俗物,”严恪笑着往前走,“那本颜以白的拓本,专门赏给明珠姑娘了。那可是孤本,还是山阴侯讨好主子爷的送的。” 果然是个机灵圆融的,他没看走眼,皇上见了一面就赏了孤本,这样的书,是万不能用金银衡量的。明珠好本事,他本该跟着高兴,他整日希望有人进宫,好好查一查当年的事,如今明珠在皇上面前得了脸,他反而没那么称意了。 “明珠呢?”他若无其事地问。 “许是欢喜呢。”严恪也不知道行情,随口说道。 这三言两语却在严鹤臣心里掀起了些许波澜,欢喜,自然该欢喜,她从入宫开始不就盼着今日么,上次也有这样一个机会,还被他搅了局。他替她支了招,给她铺好了路,如今她确有本事,当真也没有辜负他的栽培。 “找人给明珠再裁两件春装,从我的份例扣。”严鹤臣抬起眼,看着笼罩在暮色中的紫禁城,看着朱红的宫墙,和一望无际的深蓝天空。 “明日便离宫了,往明珠身边儿派两个人去。” 严恪小心着试探:“大人是担心……后宫那边?” 严鹤臣负手而立:“你且看着吧。” 24 二月二龙抬头,帝后二人的卤簿仪仗队从贞顺门煌煌而出,侍郎随侍引导,由大将军随车护卫,一共八十一乘车马。引架十二重侍卫,皆手持□□刀剑,不怒自威。而后是幡幢旌旗,绵延数里,各色旗帜翻飞。旌旗蔽空,隐天蔽日。 严鹤臣打马扶驾,行走在队伍之中,而后他回过头,看向紫禁城巍峨的宫墙。一个御前的小黄门催马上前,凑到他身边:“严大人,您在看什么?” 阳光穿过猎猎的旌旗照射在严鹤臣玄色的曳撒上,他的眼睛深沉浩瀚,过了很久,他收回目光,平静道:“没事,走吧。” 龙抬头这日,宫里亦是热闹非常,太后特赐了时令菜品和春盘,到底煊煊赫赫地热闹了一场。 槿嫔和郑贵人都是新府人士,二人母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郑贵人的父亲得了槿嫔父亲的好处,正为他谋事,前朝的荣宠关联着后宫,郑贵人和槿嫔也素来交好。 帝后春耕,皇帝除了带了皇后之外,还带了容妃和淑妃两位娘娘,皇帝勤政而疏于女色,后宫不丰,如今留在掖庭的也只有槿嫔位份最高了。 吃罢春盘,郑贵人带着侍女来槿嫔宫中。 “昨日,四库馆的事,jiejie知道了?”郑贵人一面问,一面打量着槿嫔的脸色,她自然记得除夕夜宴上的明珠,那一日,她分明记得皇上对她起了心思,如今一个多月过去,本以为是淡忘了,没料到柳暗花明,还是没躲得过。 槿嫔用养尊处优的手指挑了一点鼻烟,放在鼻子下面轻轻闻着:“四库馆?出了什么事儿了?” 郑贵人没看见槿嫔眼里的神色,自顾说着:“就是除夕夜宴的那个明珠,jiejie知道吧,她竟然跑去了四库馆,碰上了皇上。偏皇上抬举她,不但不罚,还赏赐了她。这可怎么了得,长此以往,上行下效,人人都想见皇上,人人都去四库馆,这不是乱了规矩。” “慌什么?”槿嫔见不得郑贵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么点小风浪你就受不住了?你如今圣眷正浓,她再受宠,能越得过你去?你是主子爷的郑贵人,捏死她还不是像捏死个蚂蚁一样简单。”槿嫔若无其事的把鼻烟壶放下,看了看天色,“圣驾怕是已经出京了。” 郑贵人愣愣地盯着槿嫔,而后喃喃道:“jiejie是什么意思?” 槿嫔那双美目盈盈,凝眸而笑:“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明珠姑娘。”明珠正把四库馆的书目登记造册,这里头许多书都有不少年头了,查点起来亦是劳神费力。书籍上头积了厚厚一层灰,用手拂过,就连指腹上都沾了灰。 何公公拿着拂尘走上二楼,叫了她一声。明珠停下手里的活,盈盈一褔:“何公公。” 何公公轻声道:“太后这阵子想看看金刚经,只是经文晦涩难懂,想来四库馆找本带批注的,姑娘可知道在哪。” 这些日子,明珠把四库馆里外里瞧了个遍,她略一忖度:“公公稍后。”说罢,拉着那个小梯子,去取上排书架上的书。 “是这本吗?”明珠把一本书递给何公公。 “应该是了吧,太后身边的熙姑姑在楼下等着,麻烦姑娘跟着去一趟吧。”何公公说话的时候喜欢看人眼睛,这回却错开了眼珠。明珠微微一怔:“我人微言轻,怎好往太后面前去,若是手脚粗笨,惹恼了太后,岂非难辞其咎?” 何公公摆摆手:“宫里哪个不知明珠姑娘最为妥帖,自然是不会错的。”想了想,何公公补充了一句,“太后都开口了,只怕推拒不得,姑娘还是担着小心吧。” 这怕是何公公在提点她,明珠一瞬间心中警铃大作,她把书拿在手里,点头道是,而后下了楼。 四库馆门口的空地上,站着一个约么四十岁上下的宫女,这种宫女都是得了主子特别恩宠,准许留在宫里的。熙姑姑穿着浅青色的对襟袄子,鸦色的长发在脑后绾了髻,脸上笑着,带着宽厚相:“劳烦姑娘了。” 明珠说不敢,而后就跟在她身后,向万福宫去了。 熙姑姑虽然走在前头,可无时不刻都在留意着明珠的举止,长街悠长,作为宫人,向来是不许走在甬路正中的,明珠的步伐不疾不徐,双眼平视,不左顾右盼,步子幅度适中。熙姑姑暗自在心里赞了一句。 二人一路无话走到万福宫外,万福宫是西三所里头最大的宫殿之一,唯有长春宫能与之相较。太后是皇帝的生母,今年已经年逾半百,眉眼深处,还能看见当年的冷冽味道。 她原本是先帝的兰贵妃,能最后帮助自己的孩子夺得帝位,其手腕自然非同小可。只是十数年过去了,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眼前这位,不过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罢了。 明珠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