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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笑了起来:“好呀。” · 几天后,年映春艺术馆内。 周念并排放好两张棚凳,中间留出足够的宽度后,她把绣棚架在棚凳上,再把一块大小合适的白色底布用胶条压紧在绣棚的凹槽里。 上棚是完成一件绣品必不可少的第一步,也是她从小时候就做过无数遍的动作,身体代替大脑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趁着这个空隙,她分神想了想迟则安。 今天是周四,迟则安已经进山,今天早晨还拍了一张雾凇的照片给她。 明明分开没几天,但周念发现自己格外想他。 这和她在苏城时的那种想念不同,那时的迟则安对她来说,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现在迟则安却是她的男朋友,她能记得他怀抱里的温度,也记得他嘴唇的烙印在她唇边时的感觉。 可他人却在千里之外的雪山上。 周念郁闷地叹了口气,用棉线将绣布两边缝紧扯平。 “念念,一大早叹什么气呢?”坐在她旁边的邓静问,“年老师都同意你今天开始绣啦,你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周念抬头看她:“我看起来不高兴吗?” 邓静点了点头,想到一个可能性:“是不是想家啦?哎呀没事儿,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也这样,过段时间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周念被她的想法逗乐了。 培训中心里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儿有三四位,但其中最为开朗的还是邓静。有性格外向的她带着,周念也不像第一回来艺术馆时那样孤单。 “我没有想家,”周念解释说,“只是……” 话还没说完,邓静就又抢先道:“我知道了,你也想去博物馆,对不对?” 周念更加茫然:“博物馆?” 其他几个年轻女孩儿也在此时纷纷响应,每个人说的话虽不同,但中心思想总结下来都是同一个——想去博物馆。 邓静看她一眼,反应过来:“哦,你还不知道呢。这是你来之前就接的项目,博物馆那边请年老师去帮忙修复文物了。” “是古代流传下来的那些吗?”周念惊讶地问。 邓静连连点头:“是呀,可惜年老师这次带去的全是经验丰富的绣师。”提起这事,她脸上流露出羡慕的神色,“真好啊,我也想去。” “我们就别想了,”有个女孩儿插话说,“受损的刺绣文物修补难度很高的,既要和原来的图案颜色一模一样,又要用到许多现在不常见的针法,全国都找不出几个能接这活的。” “年老师为了这事,抽了好多时间泡图书馆查资料呢。春天的时候博物馆就联系她了,直到现在才开工,光是想一想都知道有多难了。” 大家叽叽喳喳地各抒己见,周念却反而安静下来。 她把剪开的丝线挂到横杆上,接着像编辫子一样把散乱的丝线编织到一起。 修复文物,她在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 那些在岁月中被磨旧破损的绣品,每一件都曾是当代刺绣工艺中最杰出的艺术品。以前她只在博物馆的展厅隔着玻璃看过,但即使如此,她也能从中领略到古代绣师们精湛的技巧与审美。 她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有一天,自己也能亲手摸到它们。 周念向来有自知之明,清楚以目前的水平来说,她肯定无法参与到如此重要的工作里,但光是想到将来会有这样的机会,她就忍不住扬起了笑容。 燕都有在家乡见不到的人和事,她来这里是正确的选择。 · 第二天上午,年映春抽空来了一趟艺术馆。 她把几名学生的绣品都一一点评过,轮到周念时,站在绣棚旁驻足停留了很久。 周念心里一紧张,手里就不小心漏了一针。 “专心,”年映春轻声说,“绣得好不怕别人看。” 周念嗯了一声,定了定神,把注意力全集中在针线上,努力说服自己旁边站的只是一颗白菜,并不是什么国内知名工艺大师。 水袖的轮廓在布面上逐渐成形,底端是因为抖动而模糊了边缘的墨绿,往上慢慢渐变出布料翩然层叠的皱褶,尽管才绣了一天,但周念呈现出来的作品,就已经带有栩栩如生的精细。 年映春看了一会儿,问:“你以前在苏城,是不是帮家里给昆剧院的演出服装绣过花?” 周念抬起头,说:“帮过几次,但主要还是大姨父做得比较多。” “嗯,我记得第一回见你,你穿了一身旗袍?”年映春退开几步,打量般看着她,“上面的那些图案也是自己绣的?” 周念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然后点头。 年映春脸上浮现出笑容:“你很擅长处理面料与刺绣的关系。” “……还行吧。”周念听出这是一句夸奖,没敢不要脸地直接承认。 年映春责备地看她一眼:“这是你的优点,自己都不敢认,别人还怎么发现你的长处?” 周念缩了缩脖子,没明白年映春今天为什么跟她谈这些。她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认认真真地继续手里的工作。 年映春在培训中心看完一圈便离开,周念松了口气,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和邓静一起去外面吃午饭。 谁知她俩刚走出培训中心,年映春的助理就从后面叫住了周念。 “年老师在接待室,叫你过去一趟。” 这话对周念的杀伤力,无异于读书时被人通知教导主任在办公室等你。她不由得忐忑地看向对方:“她说是什么事了吗?” 助理却卖起了关子,神秘地笑着说:“去吧,是好事。” 周念心里更没底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感冒晕晕的,写得不多,大家凑合凑合(。 第41章 接待室在艺术馆最里的一个院落,周念跟在助理身后,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只觉得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路,就仿佛自己那七上八下的心情。 刚才邓静拉过她的手小声嘀咕:“会不会是让你去博物馆帮忙啊?” 不可能。 周念凭直觉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她才拜年映春为师没多久,对方怎么可能放心把那么重要的工作交给她做。 年轻的助理在前面停下,她抬手叩门,听见里面的回应后对周念说:“你进去吧。” 周念道了声谢,轻轻地推开了那扇木门。 接待室里三个人一起转头望向她,周念不安地吞咽一下,把门在身后合拢。 “年老师,找我呀?”她细声细声地问。 年映春招手叫她过去坐下,向其他两人介绍说:“她叫周念,我今年专门从苏城找来的学生。” 有人笑着问她:“你今年才多大?” “二十三。”周念也笑了一下,问她话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女性,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