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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下去。 他再看向江逝水,耐着性子道:“下回出去,先派人告诉我一声。” “我知道了。”江逝水点点头,看见他右手手腕上不知缠着什么东西,掀开他的衣袖,那是一条被水浸湿的发带。 他嚅了嚅唇,轻声道:“你的发带掉在井里了,我以为……” 以为他跳井自尽了。 若不是江逝水自以为足够了解他,否则他真以为李重山这副模样,是要哭了。 江逝水没由来地觉得他二人这样很可笑,自己好笑,李重山也好笑。他抬高了手,难得地摸了摸李重山的发顶:“你回去把冠子戴上吧,现在这样怪怪的。” 他一醒来就发现江逝水不见了,哪里有时间梳洗。现在听见江逝水这样说,也不恼火,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或狼或犬,都收起獠牙,在他颈边蹭蹭脸,使劲摇晃着代表顺从的尾巴。 * 镇南王名叫容怀,年方二十,接替父亲的爵位,镇守南疆。 他与小皇帝容淳定下约定的第二年冬天,他进京述职,江逝水才与他见了一面。 那日江逝水带着容淳与燕郎去折梅花。容淳抬手攀住枝叶,摇落梅花上的碎雪,他力气小,摇了两下没有晃动。有个人握着他的手,帮他把花枝子折下来了。 眼前的花枝被拿开,容淳才看清楚来人,惊喜地喊了一声:“王叔!” 来人一身云纹素衣,就像是从南边飞来的白鹤,身上还带着崎岖山岭独有的云烟。他含笑望着容淳:“陛下都这么大了。” 容淳匆匆应了一句,扭头喊道:“逝水哥哥,你快过来!” 江逝水抛下怀里的梅花,从梅林那头跑过来,脚边扬起碎雪:“怎么了?是不是摔了?” 看见还有别人在之后,他就停下了脚步。容淳拉着容怀上前,江逝水站在梅树下作揖,花影疏疏落落,映在他的衣上,是再精巧的绣娘也绣不出的暗纹。 见过礼,两个人都没什么话可说,直到容淳扯着容怀的衣袖,要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容怀脸色大变:“陛下怎么能……” “没关系的,逝水哥哥又没有告诉别人。” 想是南边发兵那件事,江逝水朝他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自己确实没有告诉过别人。凭李重山在皇城里安排的耳目与眼线,只要他把这件事情说给任何一个人听过,李重山转眼就会知道。照他的性子,容淳活不到现在,容怀亦是。 容怀稍稍缓了神色,朝江逝水做了个深揖。 梅林深处花影愈深,重重叠叠,如晚霞云彩。江逝水拂开横在眼前的花枝,容怀回过神,问道:“倘若江小公子有心,可愿与我……” 江逝水面不改色:“我不把那件事情告诉……李重山,不代表我要襄助王爷,我只是为了保全陛下和燕郎。” “我知道。”容怀斟酌了一下措辞,“我也没有要江小公子以身犯险的意思。可是那位不会让陛下活到成年的,如今陛下势单力薄,只怕……” 容淳一天一天地长大,有了主见,若不是江逝水护着他,李重山早已经开始物色新的皇帝人选了。 江逝水淡淡道:“我不会给人下毒,也偷不了军防图。但是不论哪方落败,我都会护着陛下和燕郎,别的事情我做不了。” 见他这样固执,容怀也放弃了拉拢他的念头,再诚心诚意地向他行了个大礼:“多谢江小公子这些年来照护陛下。江小公子这些年的苦心,容怀也都知道,他日事成,容怀自当厚礼重谢。” “不必了。” 江逝水摆手,心想,要是容怀的事成了,李重山肯定得死。就李重山那个死也不肯撒手的狗脾气,他死之前,肯定得把自己杀了陪葬。 所以容怀的厚礼重谢,他肯定是用不着了。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了,只要容淳与燕郎安稳,他自己死不死倒无所谓。 只是和李重山一起死,来年史书上,就写他二人是一对权jian,一个外把军权,一个内谄皇帝,拖累他的名声,便宜李重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狗:老婆不愿意帮别人杀我=老婆爱我 第25章 金乌坠 重花影深深, 江逝水与镇南王容怀隔着横斜的梅花枝子站着,默默无言。 红瓣与白雪落满肩,江逝水拢着手,低头笑的时候, 将肩上的积雪抖落:“那就劳烦王爷带着陛下在这儿玩吧, 天不早了, 我要先回将军那里去了。” “好, 江小公子慢走。” 他向容淳作揖:“臣告退。” 相处一年多,熟悉之后, 他在私下就很少对容淳行礼。今日这样,或许是因为镇南王叔在这里,容淳想道。 江逝水一面往外走,一面随手折些花枝子抱在怀里。 建威将军府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宫道上, 李重山已经处理完今天的政事,没有派人去催促,就坐在马车里等他。 马车里点着炉子,很是暖和。但是没等他坐稳,李重山就拉住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这里拽了一把, 要把他的手捂在自己的双手里:“手这样凉。” 江逝水没理会他,使劲抽回自己的手,专心地看着怀里的梅花, 把枯萎颓败的花朵择去。 马车缓缓驶动,李重山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花:“今天这样高兴?” 目光没有挪动, 江逝水问:“摆在哪里好?进门那边,还是靠窗那边?” 停了一会儿,仿佛李重山在认真考虑, 他最后给出答案:“靠窗。” 江逝水嘴上说:“那听你的。” 江逝水心里说,混蛋,你终于要死了,哈哈。 * 镇南王只在皇城待了一个冬天就离开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容淳每天都在等待,等待五年之约的到来。 第三年的时候,跟着江逝水从淮阳来皇城的老管家逝去了,无病无灾,是在梦里去的。江逝水安安静静地给他cao办了丧事,把他的牌位放在国寺供奉,和自家父亲和兄长的放在一处。这时,江逝水需要挂念的人又少了一个,这回去国寺,他与看守的和尚悄悄说好了,等自己死了,也让和尚给他做一个牌位,放在一起,和尚没有答应,只说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终于到了第四年,只要过了这个冬天,容淳心心念念的镇南王叔就会兴兵北上,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他。 但变故也是在这年冬天发生的。 腊月天寒干冷,某天下着雪的夜里,燕郎拿着腰牌出了宫,骑着快马,一路到了建威将军府门前。已是深夜,府里人等早已睡下,他一边拍门,就像是在府衙门前击鼓鸣冤,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江公子”。 他如今已是少年,身形高挑却瘦削,眉眼微垂又深沉,声音还是少年人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