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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反应。于是他又再走近一步,缓慢地在窝囊废身边坐下。 “我叫诺尔,你呢?叫什么名字?” 窝囊废看着他,一言不发。 “没关系,我们来说说话好吗?” 罗比经过时似乎想说什么,但是雷吉把他拉开了,伊恩示意他们都到隔壁房间去,太多人会让窝囊废感 到紧张。诺尔一直没有时间和他单独聊聊,虽然看起来窝囊废几乎无法回答问题,但伊恩觉得应该给诺 尔这样的机会,让他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去尝试和一个有相同编号的人沟通。 他在追寻身世之谜的道路上走得太艰难,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都不该被错过。 诺尔从窝囊废手中拿起那颗糖,剥去糖纸,放在他嘴边说:“你可以尝一尝,这是桑果味,有一些酸甜 ,但很好吃。” 窝囊废对他的举动十分不解。 诺尔说:“你不喜欢桑果味?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其他口味的。” 他从背包里翻出糖罐,打开盖子让窝囊废自己挑。 “看,就是这样,像你平时吃东西一样。” 诺尔把糖放进嘴里,然后又给了窝囊废一颗。 他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有没有作用,谁也没有教过他应该如何对待一个精神异常的人。诺尔所有和他人相 处的技巧都是从伊恩那里学来的,是伊恩对待他的方式——温和、理智、平等,常常为对方考虑,绝不 居高临下。 窝囊废在他的努力下终于放下警惕之心,允许他把一颗剥好的糖塞进自己嘴里。 “好吃吗?”诺尔问。 窝囊废十分别扭、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他的年纪看起来比诺尔大好几岁,但也仍是个年轻人,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刺激让他显得沧桑疲惫,比 实际年龄看起来衰老许多。 “你看,我们是一样的,身上都有一个编号。”诺尔把手伸出来,给他看手背上J-726的号码,“没准我 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可以成为互相了解对方的朋友。” 他已经尽可能地柔声细语,担心哪一句话会吓坏这个可怜的家伙,可是看到他手上的那个数字,窝囊废 非常明显地紧张起来,含着糖果的嘴张开了,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惊恐的叫声。 “嘘,别喊。”诺尔立刻把手收回来,右手捂住左手手背,“如果你害怕,我不会强迫你回想过去。” “无数。”窝囊废的叫声变成了那令人失望的口头禅。 “什么是无数?我不明白。”诺尔轻声说,“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窝囊废抬起手臂。他的手指在发抖,像个得了重病的老人一样。 诺尔看到他往对面的窗户指去,嘴里不断重复着:“无数,无数。” “是指暗民吗?” 这倒是有可能,虽然暗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但诺尔相信它既是一个整体,又可以分散 成无数个微不足道的个体,就像他曾经在玻璃窗边看到的那些细小颗粒一样。它们是无数的、聚集在一 起的未知生物。 窝囊废把手指伸得笔直,骨节在苍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他的目光像在搜寻一个不存在的怪物一样死死 盯着远处的虚空。诺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但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漆黑的夜色,一团遮盖着 真相的迷雾。 “那里有什么?” “无数。” 诺尔不得不开始怀疑除了“无数”之外,他根本不会说别的话。 无数,是的。在他面前实在有太多谜团,有可能他穷尽一生也无法找到所有答案,可是谁又不是活在迷 雾中呢?他站起来,走到玻璃窗边,望着窗外迷离的黑暗。深邃的夜空中,云层缓慢地变换着形状,一 层又一层,像活的一样。 窝囊废指的是天空吗?是来自空中的暗民吗?还是别的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诺尔的心中充满不安。 窝囊废的疯癫是因为受到了无法承受的惊吓,只要四周有可以躲藏的角落,他就会想躲进去。他需要的 是一个永恒的庇护所,一个危险无法靠近的保护罩。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可以把他吓成这样? 诺尔再次想到那个巨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当晚他没有离开那个房间,而是在窝囊废对面的窗户下睡着了。 他以为自己会因为焦虑和疑惑而睡不着,可实际上不但睡得很好,而且还做了一个非常动人的梦。 这个梦是白色的,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纯白无垢,没有一丝杂色。 他梦见自己赤裸着身体,像一个初生婴儿一样站在这片纯白的世界里。 白色那么明亮,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这个梦之所以动人,是因为他的梦一直是黑色的,像深渊、像黑洞、像死神的尸袍,像一切隐藏着未知 与不确定的恐怖之源。这个白色的梦让他不堪重负的精神得到温柔的抚慰。 接着,他听到了歌声。 歌声非常美妙,起初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神圣飘渺、动人心弦,令他深受感动。 接着更多声音加入进来,独唱变成了合唱。 他能感觉到歌声中的喜悦、赞美和期待。 歌声在欢迎他。 他想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可是心中半是感动,半是害怕。 然后,在这美妙的歌声中,他忽然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谁在呼唤他,叫着他的名字。 诺尔,诺尔。 不,那不是他的名字,他没有名字。 诺尔。 就在他想往前走时,梦醒了。 他的身体发出一种格格的轻响,到处都在传递疼痛和麻木的感觉。 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阳光从对面的窗户照射进来。他坐着睡了一晚,整个人都僵硬了。 伊恩担心地望着他,他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我怎么了?”诺尔困惑地问。 “你在做噩梦。” “什么?”那明明是个好梦。 伊恩的手指擦过他的腮边,他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可能和你的梦有关。”伊恩没有追问他梦的内容,只是把毯子往他肩膀上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