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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哥哥要结婚了。” 姜汁可乐 69. 手中的玻璃杯有些发烫,被煮开过的可乐失去了所有的二氧化碳,杯底不再持续冒出清爽的气泡,它看起来就像一杯难喝的中药。 陈原强迫自己喝了一口,几乎咽不下去,只觉得又苦又涩。 唐舟看到他表情复杂,忍不住问:“很难喝吗?” “没有。”陈原低声说,却将玻璃杯放到床头柜上。 唐舟以为他不舒服,于是对周周说:“你回房间去写作业吧,陈老师要休息了。” 周周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书本,临走前还不忘对陈原说:“陈老师,你要赶紧好起来啊!” 陈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应道:“好。” 周周走后,唐舟想要看看他还烧不烧,陈原却像害怕被他烫到一样,在他伸出手时,双肩猛然向后一缩,直接撞上了身后的床头板。 唐舟那只探出的左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而那根扎眼的红线则耀武扬威地舞动起来,陈原瞳孔紧缩,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反应出乎意料,他坐直身体,一只手有些刻意地将额角的头发往耳后抓去,故作镇定道:“我好些了,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唐舟收回手,“那你好好休息,有事了叫我。” 陈原“嗯”了一声,自顾自在床上躺下,双眼紧闭,背对着他,直到房门被关上才小心地睁开眼睛。 唐舟就要结婚了。 周周告诉他,哥哥计划今年就完婚,可是陈原却从未听唐舟提过这件事,他还不甘心,问周周唐舟是什么时候决定的。周周说:哥哥回国就是来结婚的。 陈原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顿时从头凉到脚,耳边却有一个理性又尖刻的声音夹杂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唐舟总会结婚的,他不结婚难道要跟你鬼混一辈子? 原来唐舟早就打好算盘了,只有他的未婚妻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住在唐舟家里,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种种苟且……陈原的胸腔里好像憋了一口气,怎么也舒不出去,他从床上坐起来,弓着腰,两只手压在胸口上使劲揉了揉,想要给自己顺顺气,不料却起了反效果,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捂着嘴拔腿跑进卫生间,趴在洗手池边,嘴一张,方才喝下的热粥被他吐了个干干净净,反流的胃酸灼得他的胸口都像要烧起来。 原来三十岁的第一天一点都不好过,陈原昨天还在感激生活奖赏他的这颗糖,今天就被揍得两眼发黑爬不起来。一夜之间,他成了不知廉耻的介入者,然而他却连咒骂唐舟的资格都没有。 陈原宿醉时都没有吐得这么厉害过,他吐到眼眶发红,胃都瘪成一小小的团,苦涩的胆汁都要被他从身体里挤出去。要不是因为周周,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那些他曾经无法理解的行径现在都变成了解密的线索。 难怪唐舟说他不愿意回到过去,难怪他总是表现得对未来兴致缺缺。 难怪他说了那句喜欢之后就没了后续。 唐舟就是在这座洗手台前对他说了喜欢,陈原还能真真切切地回忆起当天的情景,当时他是多么无措啊,面红耳赤,现在却像个站在镜像之外的异类。 陈原一手扶着墙,在卫生间里的瓷砖地上坐下,一时间想要干呕,张开嘴却挤出了无休止的干咳。他伸手够过一旁的厕纸,扯过一大团往嘴边胡乱按了两把,失魂落魄地望着头顶明晃晃的白织灯。 唐舟不仅比他聪明,还比他清醒,从头到尾都表现得深情款款,一厢情愿。陈原苦笑两声,他不是没有警告过自己,结果只有唐舟贯彻了逢场作戏的精髓。 可是唐舟他也是条断线啊!就算结婚了也不过是重蹈自己的覆辙。陈原头疼欲裂,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无处发泄的苦楚和哀愁半天都找不到落脚点,它们在他的胸口里逐渐膨胀,变成一团沉重的、墨绿色的毒气,顺着他的血管四处攀爬,犹如附骨之疽。 陈原一夜未眠,他的心里好像塞进一块灰色的秤锤,拉扯着他直直向下坠落。 周日早晨,唐舟发现他烧得更严重了。 “三十八度五。”唐舟收起体温计,拿出手机,“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陈原昏昏沉沉地掀起眼皮,哑着嗓子道:“不用了。” “烧得这么严重,可能要打退烧针。” 陈原摇摇头,“我今天还没吃退烧药,吃药了就好了。” “医生过来看一眼也好……” 陈原不耐烦地打断他:“我都说不用了!” 唐舟被他冷不丁一喝,立即噤声,陈原意识到自己失态,哆嗦着牙关,重重喘了口气:“晚上还烧得话再让医生来吧……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好吗?” 唐舟垂着眼,在床边站了半晌才说:“好。” 厚重的窗帘外,太阳或许已经升起。陈原一手摸过床头柜上的药片匆匆吞下,转头又缩进被褥中,身体因为高烧而止不住地发抖。半个小时后,退烧药开始生效,他架不住不停下垂的眼皮,昏昏沉沉地投入黑暗的怀抱。 以往陈原会在这种脆弱的时刻梦见王雅丽。王雅丽会身着正装,抱着双臂,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冷眼打量着他,好似一位不苟言笑的法官,就等着他露出破绽好为他定罪。梦中的他依旧诚惶诚恐,除了眼前一张褐色的牛皮沙发和坐在沙发正中央的女子,四周都是一片毫无杂质的白。这种失真的白总会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失重感,视线找不到得以回避的落脚点,便只能落在画面中央的女人身上,落在她上挑的眼角上。 然而今天陈原没有梦见任何人,没有王雅丽、陈郑川,也没有唐舟。他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徐徐下坠,这片黑暗有了温度,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浸泡在一片寂静的海水中,一个个气泡从他的鼻腔和口腔里接连冒出,它们越变越大,直到大得能够装下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朝着与他相方的方向流窜而去。他也曾挣扎过,想跟随气泡的方向向上游去,想要探出头去呼吸,去看一眼头顶高照的艳阳,却只是被撕裂成血淋淋的两半,坠落到深海底部,变成一根被连根拔起的海草。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陈原像个溺水的人,然而他从来都没有等到别人的救援,他总是独自醒来。他瞪大双眼狠狠喘了好几口气,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爬上了岸。他侧身摸过手机,立即联系房东修改了入住日期,然后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好几遍,突然接触到被子之外的空气,陈原不禁打了个寒战,他随手抓起一件外套穿上,想要去厨房里寻些吃的,却发现床头搁着一杯放凉了的白开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条。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