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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又何必要琢磨这些?无论唐舟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没有纠结的必要。他认为这种事唐舟找陌生人来做会更简单,没有利益纠葛的才会成为最佳对象,所以他希望唐舟是后者,他们俩只是逢场作戏。 陈原暗自苦笑一声。他确实不需要担心这些,他与唐舟的未来都已经写好了,此刻顶多只能算是两根断线发生了短暂的相交,是露水姻缘,压根儿经不起折腾。 只有唐舟还什么都不知道。 陈原忍不住抬眼去看他,也许唐舟是有知情权的。他几度张嘴,喉结上下滚动着,甚至用指甲掐着掌心,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而承担通报使命的使者,大约也会被人憎恨。 他不想让唐舟认为自己仅仅只是因为一根断线而恣行无忌。他不想被唐舟记恨。 陈原的面具戴了太久,早已长成他自身的皮肤,刚碰上唐舟时还以为是棋逢对手,现在却难得感到一阵心虚。 唐舟察觉到对方毫不遮掩的视线,刚侧过头,陈原便赶紧垂下眼皮,一根食指却忍不住使劲挠了挠耳朵。 唐舟勾起嘴角,故意叫了一声“陈老师”,然后翻了个身,面向陈原,一只胳膊枕在脖子底下,“偷看我这么久干嘛?” 陈原还没来得及否认,唐舟就凑上前,一只小臂撑在他耳侧,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低下头问,“……我可以吻你吗?” 陈原并不是第一次掉进这幅深情款款的眼神里,然而他的心跳还是砰砰砰地一路冲到了顶,他开始在心里读秒,读了三秒却读断了,浑然忘记自己读到了哪儿。唐舟看他发呆发得出神,当他默认了,正俯身要吻,陈原却突然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堵在了他的嘴上。 陈原舔了下嘴唇,问,“你知道酒和止疼药不能一起吃吗?” 唐舟不明所以。 陈原继续说,“你可以戒掉止疼药吗?” 唐舟沉声问,“戒掉的话就可以吻你吗?” 陈原的喉头上下滚了滚,“可以。” 两人在黑暗之中拥吻,温热的体温由紧贴的肌肤互相传递,好像再贴近一丝一毫,不仅是身体,连血管、灵魂都能交缠。陈原一手贴在唐舟guntang的脖颈上,呼吸略显急促,他回应着对方的亲吻,手指顺着他耳后的头发揉进,微凉的指尖滑过对方的眼皮。尽管房内阴暗,他仍然想让唐舟把眼睛闭上。他害怕唐舟看见他泛红的眼眶,害怕他透过自己这一双已经无力再掩饰的眼睛窥见所有阴暗的秘密。 这一个含意晦涩的亲吻轻而易举地切断了陈原紧绷的弦,他在温暖的怀抱之中沉沉睡去。唐舟难得没有得寸进尺,他给人掖上胸前的被子,躺回床的另一侧,沉默地望着灰色的天花板。他回想起高考之前的那一晚,陈原蹲在人行道边上给他擦着被自己吐在鞋子上的脏物。擦完后,陈原将所有餐巾纸收进单独的塑料袋里,然后将他扶上了车。 陈原给他系安全带时,唐舟忍不住问,“你讨厌我了吗?” “怎么会?”陈原莫名其妙。 等陈原坐回驾驶座,唐舟突然来了一句无头无脑的,“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也许好奇的定义从很早就开始模糊。 陈原正要发动汽车,车钥匙刚**锁孔,却没能成功扭动。他眼神一暗,松开紧捏车钥匙的右手,向后靠到驾驶座的椅背上。小孩子的认真也是认真,起码说这句话的当下,唐舟或许当真有过不愿去思考未来的决心,想到这儿陈原脸上不自觉绽开了笑容,他笑得腼腆又谦逊,眼里闪烁着细小的微光,“我没想到是这样。” 唐舟坐在副驾驶上,陈原的右手就搁在变速杆上,距离他的左手腕只有十厘米。十厘米很短,短到他以为自己伸出手便能轻易握住对方。 唐舟收紧五根手指,蜷成一只拳头,他定定地盯着脚上的鞋带,问,“没想到是怎样?” “没想到会被你喜欢。” 陈原望着前方,眼珠子微微转动,似乎车窗之外、苍穹之下藏着无穷无尽的齿轮,正在隐秘地转动,“没想到会被你这么优秀的人喜欢,我觉得很幸运……” 他知道唐舟约自己出来,只是想要说这一句话。 “可是我们俩已经站在分叉路口了,我毕业以后就要开始工作,肯定会忙得昏头转向,你马上也要出国,将来还会有无限的可能性。”陈原调整着后视镜,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瘦削,指骨分明。他扭头冲唐舟笑着,好似两人的前途当真无比光明,以至于缺少任意一方都不会感到惋惜,“也许只是我们俩现在所处的时间点并不太对。你看,我们差了十几个小时的时差。” 当时的陈原笃定两人将来不会再相见,说这句话时还有三分是出于安慰,既是安慰唐舟,也是安慰他自己,安慰他们各自都会前程似锦。 唐舟侧头朝躺在身边的青年看去,陈原已经熟睡,一边侧脸埋进被褥里,左手压在被子上,手臂曲起。他的视线在陈原脸上悠悠转了半圈,随后落在了他那只暴露在外的左手腕上。 就同当年一样,陈原的手腕仍然细窄得好似微微一握便能圈住,上面依旧怏怏垂下了一根猩红的断线。 它从未被改变,从未生长出一丝一毫。 自由 42. 唐舟父母两家人是世交,父母从小就定了娃娃亲。这件婚事是门当户对,对各自的家族企业都有好处,相辅相成,皆大欢喜。 唐太太婚后手握财政大权,每月给唐先生一千块的零花钱,这还不够大学生花的。除此以外,她仍旧要求对方每月通报花了多少钱,哪些买了烟,哪些买了酒,只要稍有出入,或者仅仅因为唐先生的语气稍有不耐烦,到她嘴中就变成了心怀鬼胎。 争吵是常事,更像是唐太太单方面的发泄。唐先生不喜欢吵架,他往沙发里一趟,点根烟,双眼一闭,两耳也一闭,人就像彻底聋了。 每次吵架都是循序渐进,唐舟早就摸清了规律。唐先生会先为自己辩解几句,然而唐太太声调一旦提个八度,他就不说话了,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双手背后,眉头紧锁。唐舟如果听到拇指不断摩擦滑轮的点火声,那就代表着战争即将进入白热化。 家里的保姆不知道换了多少个,每次都是莫名其妙被牵连。屋子里乌烟瘴气,唐太太又叫又哭,当着唐先生的面撕扯自己的头发,唐先生则装死装得十分逼真。发现苦rou计得不到回应以后,她手边随便抓着一个无辜的人就开始发火。八成的保姆撞上枪口都会被骂哭,连当月的工资都不要了,甩门就走,唐太太双手叉腰,冷笑着,还不忘骂道,说她还以为自己养了条狗,没想到是只白眼狼。 唐先生看她发泄完了,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