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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杜掌门,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他轻声道,“姜行这个孩子,性格质朴直率,待人坦诚。他在你同梁掌门离开后,就将你对他说的那些话,那些关于元成派师祖,我的师父郑方海所作的一切事,都告诉我了。” 郝亮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但冯掌门似乎很是平静。”他说。 冯掌门苦笑一声。“杜掌门,你太小瞧我了。”他说。 “师兄文天冬,师弟乔珑,我们三人一同被师父带大,我对他们每一个人的行为都了如指掌。望断谷之难,只有乔珑一人归来,我会不起疑心?那之后他的行为越来越像师父,我能视之如寻常?乔珑每次带人下山巡视,修炼出元神的修士总会意外殒命,我一直视若无睹?” “但你什么都没做。”郝亮冷冷道,“你非但什么都没做,还一直让你的师兄背负罪名。” “我能怎么做。”冯掌门咬牙道,“拿走几百元神的是元成派祖师,是我的师父,我的救命恩人。若将他揭露,整个元成派近百名修士将何去何从? “我只能倾全力暗中阻止师父继续犯错。在他每次巡游时,我安排最少的修士,却总有意外发生。我在迎冬会前,怕出错乱,每日巡逻,却不料怀城早成了一座空城。” “那文天冬呢?”郝亮沉声道,“他明明无辜,却替你们师父背负骂名,被世人唾弃这么多年。” “我当然知道他是无辜的。”听到这个名字,冯掌门的脸上不再掩饰,露出了明显痛苦的表情,“我本来是计划着暗中阻止师父,同时让外界认为师兄早已过世,将师兄藏在石宏山中。待风波平静后,再做商议。” “但不知为何,师兄自望断谷之后,便极难寻得身影。唯一见面,便是在怀城时。”他垂下眼,神情黯然,“师兄习得读心术,应当是知晓我的心思的,却不知为何一直在逃避。” 郝亮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色,那仿佛是讽刺与悲戚混合,令他的脸显得异常严肃。 “不愧是同一门派的师兄弟,文天冬和你真的一样傻。”他说。 他看着冯掌门:“文天冬也早早知道一切皆为郑方海所为,但为了这师父和你们名派的名声,硬是自己扛着罪名。” “他相信你能解决问题,阻止师父,之所以不去找你,也是怕你一个掌门包庇罪人,影响声誉。” “是啊……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冯掌门喃喃道,“他太小瞧我这个师弟,若是他回来,我不会让他被任何人发现……” “你还没明白吗?”郝亮怒道,“你该反思的,压根不是文天冬留不留下的问题!你们的错误,是一开始就不该包庇郑方海!” “非也。”冯掌门摇头,“我知道杜掌门性格慈悲,会为无数魂魄痛惜。但望断谷元神已失,揭露师父,只能使元成派彻底从三界消失。怀城一事,以及望断谷以外修士元神之事,皆因我监察不力。若我能注意师父的行为……” “够了!”郝亮低喝,他抬眼望着冯掌门,紫瞳中闪着火光。 “既然你坚持认为包庇师父是正确之举,那就来猜猜吧。”郝亮冷冷道,“我刚刚那句‘即使你想关心文天冬,也关心不到了’是什么意思。” 冯掌门紧紧抿着嘴唇。“杜掌门刚刚说过,”他低声道,声音略有犹豫,“他不想给元成派添麻烦,所以远走……” “这答案真是乐观。”郝亮讽刺道,“我问你。你这六十年,是不是从未得到过你师兄的任何消息?” “是。”冯掌门答,“但他从望断谷消失后三十年时,我也从不曾得到过他的消息。在三十年后的迎冬会上,我还是遇见了他。” 他看着郝亮:“因此我坚信,即使师兄杳无音讯,也总会有机缘相遇。从有一天,我会再次等到他。” “……”郝亮看着冯掌门坚信的眼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长叹一声,眼中怒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压抑的悲伤。 “不要相信所谓机缘了。”他说,抬眼注视着冯掌门,“你已经永远等不到你师兄回来了。” “六十年前,他就已经死了。”郝亮轻声道。 “在魔界远修峰下的竹林中,被你师父杀死了。” 冯掌门看着郝亮。他久久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变过。只是眼里的神情,如同暴雨骤落般萧瑟。他仿佛早已料到,也仿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果然……”冯掌门喃喃道,“最后只能是这个结局……” 郝亮看着他的样子,心有不忍,却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文天冬聪颖,又会读心之术。定然早就知道你师父的计划,你师父必然一直想除掉他。他受魔尊庇护,隐藏在魔界外人所不知的地方,都能被你师父找到,然后杀死。郑方海怕他复生,甚至将他的元神击为碎片。” “你将他放到身边,又怎能护他周全?” 冯掌门睁开眼。那眼中已经没了神采,只有万分疲惫。“杜掌门说得对。”他轻轻道,“我的确考虑不周。” 他垂首,青丝落在脸庞边,那一张威严的脸,现在只有悲戚。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摇摇头,“师父已被正法,师兄也走了。” 他抬起眼,看着郝亮:“我唯一剩下的,只有这门派。现逢乱世,元成派早已风雨飘摇,我不能让外界知道这一切的事实。不能让世人知道,元成派的师祖,竟是一个猎取元神,屠戮门徒的罪人。” “那文天冬呢,”郝亮问,“你就忍心让他永远背着这罪名?” 冯掌门垂下眼。“我对不起师兄。”他轻轻说,“所以我必须将这门派振兴起来。待到天下之人对元成派再无非议之时,我定会给师兄一个清白。” 他闭上眼,又缓缓睁开。睁开时,眼中已满是水光。 “到那时,我便可以安心陪师兄而去了。”他说。 郝亮面露不忍之色。他叹气,转眼看着墙上的画。那牧童一副不谙世事的姿态,眼带笑意,轻松地躺在牛背之上,画外一切事物,都与画中的他没有任何关系。 冯掌门轻轻眨了眨眼,眼中泪自始至终从未落下。他随着郝亮的目光看去,淡淡笑了笑。 “这幅画是六十年前,林决回山时交给我的。”冯掌门轻轻道,“他说这是师兄让他带来的,我便一直挂着了。” 郝亮抿起了嘴,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说出了事实。 “那时的林决是我。这画是我带来的,为了方便魔尊从画中进出石宏山而已。”他说,“你不要挂着了。” 冯掌门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这幅画的确是师兄给我的。”他说。 “九十年前,望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