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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但由于演技太过青涩,听起来有些拿腔拿调: “智先,舅舅白日里来过了么?” 司柏志像是没听懂她的话。 他先是愣了愣,浑身慢慢绷紧。然后,那对长眉一点点凝结,薄薄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沉默着,没有答话。 女演员道:“他若是再来要钱,你就叫老丁把他打发走吧。” 司柏志放在床沿的大手用力握紧,关节泛白。 终于,他开口了。 那声音温润如水,其中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莲儿,你舅舅正月里已经走了。你忘了么?是我们给他送的葬。” “啊,这样么。” 女演员做作地念着台词,司柏志不但不出戏,反而很怜惜地望着她,双眼中仿佛氤氲着潋滟水光,豆大烛火在一双黑瞳中颤抖摇曳。 沉吟半响,司柏志仿佛不忍再看发妻为病痛折磨的憔悴模样。他微微低下头,移开了眼神。 可是很快,他又抬起了头。 就算只是一分、一秒,他也要多看妻子一眼。哪怕这份凝视会让他心如刀绞…… “我还记得我嫁到秦家的那一天,整个秦镇的人都来吃喜酒,大红鞭炮放了半宿,一直吵、一直吵,吵得我耳朵都疼了……” 女演员自顾自地说着台词,监视器中,王子越看到司柏志的薄唇在颤抖,两行清泪无声地划过那俊美而苍白的脸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颜欢笑,喉头压抑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你觉得吵么?可我觉得,那一天好安静好安静,就像此时此刻一样安静。自我掀开你的红盖头那一刻起,我的耳边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那天,你是那么美丽,你的微笑好似熊熊燃烧的石榴花。” 秦夫人勉强笑了笑:“你的心意,我一直是知道的。所以,当奶奶他们逼你娶姨太太时,我并没有反对,哪怕我的心已破碎如尘……可是,她终究也没能为你生下一男半女……” 秦智先摇了摇头,生硬地打断她。 “我们不是还有闻源么?这孩子没有父母,而我们没有孩子,我早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闻源?他多久没有寄过家书了?听说法兰西也并不太平……”秦夫人长叹一声,“智先,我们秦家,终究绝后了。”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家。所以,他一定会回来。“ 秦智先的眼神飘远,定定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等到那时,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秦夫人双眼涣散,几不可闻道:“有人来了。” “谁?” 秦智先倏地站起身,虚掩的雕花木门外,空寂的月光洒满庭院。 “谁来了?“ ”那两个人来了……那两个人来了!“ 她开始大声嘶吼,瘦弱的身体如脱水鲤鱼般剧烈颤抖。 “他们走过来了!” 秦夫人的喊叫十分令人费解,但是,那没头没尾的话语中,似乎渗透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意…… 忽然,秦智先反应过来了什么。 大家族长的淡定气度早已不在,他惊慌失措地跪在床前,紧紧握住秦夫人的手: “莲儿?莲儿?不要跟他们走,不要跟他们走啊!” 秦夫人痛苦挣扎片刻,忽然猛一挺身,僵硬的身体瞬间软倒在床榻间。 四下一片寂静,月色如水,冰凉沁骨。 秦智先的掌心中,秦夫人的手一点点滑落,无力地垂在床沿。 “……” 秦智先跪在床前,慢慢地、慢慢地捧起那双手。他闭上眼睛,将她冰凉的手抵在眉心,表情虔诚又绝望。 片刻后,他松开那双手,缓缓站起身。 他不再去看床上的女子,只是微微仰起头,苍茫的眼神写满悲苦与哀辛: “爹,娘,你们叫孩儿守着这宅子,孩儿做到了……” 秦智先高大的身躯开始颤抖,这个坚毅固执的大家老爷终于被命运的重担压垮。 “宅子还在。可是,宅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秦智先突然开始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放肆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冰凉的泪水从脸庞滑落,一滴滴迸落在陈旧的衣襟间。 那笑话也是天底下最可悲的悲剧。 “只有我还活着,为什么?只有我还活着……” 秦智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醉汉般歪歪扭扭地走到门口。 万籁俱寂,月上枝头。 这是一个恬静而美好的春夜,晚风和顺如水,宛若母亲柔软的怀抱。 秦智先怔怔地望着秦家大门,那束缚了他一辈子的桎梏正在变得透明、浅淡…… 耳边响起了千万个声音,轰隆隆要将他的灵魂碾碎。 千万个声音一起呼唤他—— “大少爷。” “我的孩子……” “秦老爷!” “叔叔——” “智先。” 断了气儿的秦夫人就躺在背后,但他看到她正在眼前。 空旷的庭院中,他看到她如花照水的曼妙身姿。 “智先。” 她穿着一袭红衣,十根青葱玉指捏着一张精致的红盖头。小巧红唇噙着微笑,美得如同熊熊燃烧的石榴花。 秦智先喃喃唤了声“莲儿”,跌跌撞撞地扑向虚无的空气。 “走,我跟你一起走……” 他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步履蹒跚,义无反顾。 最后呈现在镜头中的画面,就是这样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走出秦家大门,毫无留恋地踏上长街。 薄雾如浮云般在青石板路的上方游荡,远方在那里?看不清楚。 那背影孤单而寂寞,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 走,从残酷无情的现实,走入一个朦朦胧胧的幻梦。 走,一直走。 再也不要回头…… . “CUT。” 高度紧张的工作人员们都松了一口气。没过一会儿,司柏志单手提着长袍衣摆,慢悠悠走回大院,来到导演旁边。 见王子越坐在监视器前,司柏志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微笑着,伸手碰了碰他的眼下。 王子越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湿润。 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 . 司柏志笑道:“看来最后这一场戏,我演的很不错。” “那当然了,不愧是你。” 郭学德也很感慨,灵活地盘动手里的玉球。“这孩子也很好学,大结局就看他的独角戏了。” 王子越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十分羞赧。 见识过影帝水准的表演,他心里更加没底。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不过。 莫说赵子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的演技好歹是过关的。可是,秦闻源的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