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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真的将这位帝王最后一点气运给沉没了。哪怕是在佛寺之中祈祷,也不曾叫坏事发生的时间推迟一点。 永嘉五十九年这年的冬天,留下一个叫天下震惊的盐税贪污案和一群等待着被押入大牢或问斩或流放的贪官污吏。 而那些或惴惴不安或事不关己的人们在经过这一场朝会之后清楚地意识到,永嘉帝已然是无意叫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最疼爱的儿子来接手自己繁花似锦的江山。经历过一废太子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太子再次被废。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当今中宫嫡子,第三皇子昭王殿下梁煜的身上。在永嘉帝哪怕是自己回来之后,还宣布由其代朝开始。这一位就已经是明明确确的,下一任太子人选——未来的储君,日后的东宫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盐税贪污案件借鉴了历史上乾隆三十三年被爆出的两淮贪污案件。此时的巡盐御史尤拔世因为到任时,盐商对他不以为然,孝敬送得不及时而心生恼怒,把从乾隆十年开始的盐引贪污一奏折戳到了乾隆面前。干小四大怒! 这个案件牵连了很多人,连纪晓岚都因为此事被流放啦~ 第120章 章一百二十 闻颐书将手里的熊皮氅子丢到了椅子上,接过天池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一把脸。转身把外头的衣裳脱了, 换上一件家常的对襟旧袄。坐到镜子前, 叫西湖来给自己拆头发。 束发的冠被先取了下来,西湖拿着打磨过犀角梳先给他用力梳了几下, 将头发先松开。几根断发随手握在掌心, 放入一个小盒子里。然后再握着一把,从头至尾慢慢通起头发来。梳齿划过头皮, 紧绷的感觉炸开,一阵爽麻之感扩散开来。几个来回后, 头发都梳透了, 再用一根绳子在背后握成一束。 整理好了, 闻颐书挥挥手,天池和西湖奉好桌上的点心热茶,带着物什退下了。 “我原本以为, 你会被派去扬州呢,”他捉了一块霜糖豆捏塞进嘴里, 拍了拍手上的渣子如此说道。 梁煜说:“我原也以为他会叫我去查。” “这不是更好吗,”闻颐书笑了一下, 将一盏茶递过去, “若是你去,那在你爹眼里,你始终是一把刀。如今叫你留在京里,可见京中把你当正统来了。” 梁煜整个人向后仰躺,倒在椅子的软垫上, 吁出一口气。对闻颐书说:“过来。” 闻颐书笑了一下,走到梁煜身后给他按着额角,“如何?” 梁煜嗯了一声,歪在一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几月,梁煜都忙得很。二人莫说见面了,连处的地儿都靠不到一里之内。今天闻颐书在忙城外的庄子,他打算年后开业了。正与工匠说到一半的话,家里头人来报说是三爷到了。闻颐书立刻抛下了手里的事情赶回了家里。 本该是风光无限的昭王殿下,面露深深疲惫,坐在闻颐书的房间里,一副什么话都不愿意说的样子。他在别人面前必是一副自持矜傲模样,也只有在这里能将内里的软弱的露出一二分。 闻颐书替他揉着,见梁煜歪在枕头里睡得黑沉,便低下头拿自己的鼻尖去蹭了蹭梁煜的。手里捣乱,捏着梁煜的耳垂,去亲亲他。 梁煜睁开眼睛,叹息道:“你最近愈发贴心了。” “有求于人嘛,”闻颐书笑着,自夸之:“再说了,我一直都这么甜。” 将人又调戏了一番,闻颐书说:“你去床上睡了,坐在这里哪里舒坦了。” 梁煜闭着眼睛,“一会儿还要出去……” “怕什么,总不能连个做事的人都找不出,”闻颐书不以为然。 梁煜低头想了想,心道确实如此。年关一向无大事,若不是扬州那头闹一场,可以清闲到年后。盐税一案,泰汇昙这个突破口已经打开了。上一回刑部大牢提审,这位漕运总督相信了梁煜说的话——相信了有人在船上放了诬陷他的东西。 几日连骗带吓,泰汇昙甚至开始庆幸那船东西沉得好。 拿闻颐书的话来说,有时候谎话无需编得天衣无缝,让人能相信便好了。如果只是一桩沉船案,泰汇昙大约是倾家荡产,或许能保住一条命。但盐税案一出,泰汇昙若是不抛出一切给自己留条命,那这位大人怕真是一位忠勇之士,愿意舍生取义。 梁煜既然监朝,自然是掌大头。若还是事事亲为,怕是要累死。审问泰汇昙的职责,秘密转交给了刑部与都察院。 挨不住闻颐书几句劝,梁煜就提前露出了昏君姿态。踉跄了两步,摔倒在闻颐书的床上,打算睡一觉。闻颐书看他连外衣裳都没脱,哭笑不得,上去推了人一把。 “你倒是脱了衣裳啊……” 梁煜哼了一声:“烦得很。” 转了个身,只想睡觉。 被他露出这样的孩子气给逗笑了,闻颐书只好自己动手给他脱衣裳。好歹平日做得惯,也不费事。又把被子摊开将人盖严实。瞧着梁煜陷在被子里,睡成一个蛹,闻颐书是越看越觉得可爱。 撑着脑袋看了一会儿,闻颐书也觉得困,鞋子一蹬钻进被子里,抱着梁煜也一块儿睡了。 梁煜中途醒了一次,听到外头丫鬟们压低的说话声。原想起来,可怀里抱着个暖炉,哪还有一点上进的心思,只管缩回去又睡着了。 睡到大约申正末,终于是睡得身骨松伐,浑身暖意地起来了。天池捧着暖壶过来,看到梁煜揉着脑袋站在门口,笑道:“外头凉风,殿下可不要站在这儿吹。” “只管醒一醒,”梁煜哑着嗓子,又道,“给我倒杯水,不要茶。” 天池举了举手里的暖壶,“有呢。” 说着倒了一杯来递过去。又瞧里头,说道:“可得叫大爷起来,再睡下去晚上走困。” 梁煜把被闻颐书脱下来丢在一边的外袍拎起来,只见皱巴巴的一团。天池忙过去接过来,“我去熨一熨。” 转头拿了白酒来,在皱起来的地方细细喷上一层。金贵的衣料子比一个人还贵,不小心一些谁都伺候不起。 “颐书近日都在做什么?”梁煜问天池。 天池一边做事,一边随口答道:“只一天到晚忙在外头。原说是过个一两年就回去,什么田产房舍也都不曾看。只瞧着现在,怕是要在京中久留,就叫下头的小子们去外头打探着。瞧着什么东西好,都留意一些。” 闻颐书四个丫头,梁煜是知道的。 莫愁是个没落武行头子的女儿,会些拳脚功夫,直来直去,毫无心眼儿。西湖是管家孙兴的孙女儿,按说应该是大丫头,可惜性子沉默寡言,还有些呆气。这两个人都属于埋头做事的,没有那么多小心思。 而天池和洞庭两个,完完全全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