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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的树林中若隐若现。 座椅不知何时被放平了,身上多了一件风衣,驾驶座已经没了人影。车子没有熄火,空调暖气开的十足。阮思行睡得口干舌燥,他撑起身子黑灯瞎火的摸到杯托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半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面装的是加了“药”的蜂蜜水。 抬头向外看去,只见林浩天沉默的坐在路边枯草丛生的一块石头上。 林浩天手中捏着根香烟,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他看着山中的某处,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透过层层阻碍看到了什么。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虽然停了,天气却依旧冷的刺骨。林浩天穿着单衣单裤,也不知在外面坐了多久。阮思行放下水杯,拿着林浩天的大衣下了车。 听到声响,林浩天回头看了一眼站起了身,将手中的香烟扔在地上捻灭。他伸手接过阮思行递过来的大衣,只是转身又披在了阮思行身上。 两人呼出的雾气在空中交融,模糊了前方,他们沉默的看着对方没有人说话。 林浩天率先转移了视线,他看着远处,眼神有些飘渺,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阮思行说着:“这条路我走了三十多年,”那语气带有几分难以捉摸的慨叹:“每次回来的心情都不一样” 阮思行望着眼前暮气沉沉的深山,对林浩天的话不置可否。 在阮思行短短的人生中,以十年为周期被残忍的肢解成了两部分。他在前十年里有多爱这里,之后的十年里就有多恨这里。 曾经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得知真相,为阮雨报仇,可是当一事实摆在眼前,却又没了当初的执着与偏激。以前的阮思行想不透,直到与林浩天斩断了心结,他才突然明白,十七年阮雨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真正原因。 不是将不相关的人牵连进来的自责,不是林赢对他的不信任和残忍,而是,她对林赢的爱。那是即便知道林赢接近她的真正目的,是即便知道是林赢将她的双亲置于死地,是即便知道林赢所做的一切,却依旧不忍心毁掉林赢的绝望。这一个爱字太过沉重。让她在无望的爱与恨中沉浮,一次又一次的违背本心,最终结束了短短的一生。 所以阮思行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无论是阮雨还是他都不是命运齿轮下必定要牺牲的那个角色,那么报复又有什么用呢。一切罪魁祸首的林赢,也不过是这场命运轮回中的受害人之一,他只是命长一些罢了。 可是如果就此放下,什么都不管不顾。那么对于林浩天来说,这一切就太不公平了。 这么多年以来,林浩天大概只为一个目标活着,那就是阮思行。 即便阮思行已经没有时间陪林浩天走完这一生,但至少他可以见证林浩天为他做的一切。从傅氏开始,看似根深蒂固的基石一个接一个在阮思行眼前倒塌。林赢,是拉下帷幕之前的最后一个句号。 早早来到别墅的权曼,煎熬的等了一夜,钟表走过的每一秒都在碾磨着她所剩不多的耐性。她坐立不安的咬着保养的晶莹透亮的长指甲,再也不复往日高贵端庄的形象。 杜诚泰然自若的坐在单人沙发上,翻看着手中的书,丝毫没有被权曼的情绪影响。纸张划过空中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权曼紧绷的神经。 终于,忍耐散尽。权曼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猛地抓过杜诚手中的书,几近千页的精装书籍重量并不轻,她却扔的老远。硬皮书砸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声响,权曼喘着粗气,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杜诚冷漠的看着她,直到权曼看似恢复了理智,他才开口道:“林赢的车入山了。”杜诚一直坐在室内,不曾接触过任何人,也没通过电话,权曼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慌忙冲到门外,不管不顾的开车驱向上山的“必经之路”。 然而,做为生性多疑的林赢居住的地方,通往山上的路绝不只有一条。杜诚看着权曼仓促离开,并未开口提醒什么。 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复古式的壁钟指向四点整。 大厅上方监控的红外断断续续的闪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沉寂的室内突然响起了说话声,“你跟在林赢身边多久了?” 说话者是权曼的司机,从进门起便没说过话,似乎连权曼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那个年轻的男人明明有一张无论站在哪里都会瞬间混在人群中消失不见的普通面貌,却偏偏有一双难以掩盖的犀利眼睛。 按照权曼往常敏感谨慎的性格只要稍作观察就会发现违和,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成了无头苍蝇,满心只想拖家带口逃到国外,全然无暇顾及周围的异常。 对方似乎也不指望得到杜诚的回答,仿佛只是通过这句话在暗示些什么。杜诚却像是对这个问题上了心,他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缓缓摇了摇头,“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已经记不清了。”紧接着,杜诚反问道:“怎么,打算在这里提前审问我?” 这句话说的不紧不慢,也不见杜诚脸上有什么慌张的表情。仿佛在林赢身边跟的久了,这个男人无论人前人后都永远都保持着几近冷酷的平静,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年轻男人并未回答杜诚,他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把山上的屏蔽关掉。” “屏蔽和监控在阁楼。”杜诚开口道:“林赢这个人生性多疑,有些东西是专门防着他身边养的狗的。”仿佛是回忆到了什么,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红外和警报已经关了,别墅里的人也清空了。林赢两分钟前从西坡上山,很快就会赶回来。如果你在那之前不关闭屏蔽和监控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当然上不上去你自己决定。” 年轻男人站着没有动,他锐利的目光带着怀疑与探究,问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你为什么会背叛林赢?” 杜诚沉默了很久,久到站在角落里的男人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杜诚缓慢的开了口:“人老了,对亲情就会格外珍惜。我原本有三个孩子,”他说,“不过他们都死了。” 林浩天的车子开的飞快,车外是山上呼啸而过的寒风。 这条路林浩天走了几十年,他几乎是凭着身体多年来的习惯,将车子开到了半山腰,再往前不远处是另一条上山路的交汇口,如果林浩天没有回景德小区,从南山墓地回来是可以从那条路上山的。 这两条路,加上另外几条隐秘的沥青路都鲜为人知,平时除了野生动物几乎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几辆车经过,更不用说现在这个时间了。 所以,林浩天并没有减速。 于是当他发现对面传来的灯光时,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短暂的时间里,坐在林浩天身边的阮思行甚至还未作出反应,便感受到了车子受到的剧烈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