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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大伯父,前边的话好像是真的对他很担心,最后四个字,语气出奇重,好像所有话说出来,都是为了引出这句似的。 是错觉么? 他头微垂脸微红,摆出认错态度,却是没有说话,像是吓着了。 崔征之崔方氏正好得了门上消息过来,见崔俣被训的不敢抬头,赶紧拉住丈夫:“俣儿还小,不懂事呢。再说哪有你这样当伯父的,四前没见的侄儿上门,不疼不爱先训一顿?” 她亲亲切切的拉住崔俣的手,上下一看:“不错,长大了!” 崔俣便‘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崔征,才看向方氏:“大伯母……” 方氏穿着整套紫色织锦妆花亮缎裁的衣裙,上面绣以葡萄枝蔓和滚圆丰润葡萄串,腕间戴着油绿的老坑翡翠镯,发间头面成套,面上亦是春风满溢,银盘脸莹笑意,显的整个人富态又和顺,显然这些年过的极好。 方氏拉着崔俣坐下:“你何时进洛阳的?你爹知不知道?” 崔俣垂眸:“前些日子到的,父亲与祖母都知道。” “那来了怎么也不上门,可是不记得府里的路了?”方氏问完,又否定,“不会啊,四年前你们从洛阳走时你就十六,不是小孩子了,怎会不记得?就算不记是,也可以问么。” 这话就有些致人尴尬了,看起来只是自言自语,实则怎么都在怪别人不懂事。 可惜崔俣不是一般人,他脸皮厚。他装出没听出来话中意思的样子,十分真诚的回道:“到家的路,怎会不记得?只是初进洛阳时,打听到大伯父因公出外不在,家中无人,只有大伯母带着女眷,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稍稍避嫌,待伯父回来了再来才好。因怕大伯母知道我在外面担心,才没告诉……大伯何时回来的?这两日街上热闹,又是太子归来又是坐堂审案,我都没顾上打听。” 事实当然不是没顾上,崔征五日前回来他当然知道,但他就是任性,不想过来,很多事都在紧要关头,他脱不开身,也不想暴露,谁成想,今日被逮到了。 说起来也是,太子坐堂审案这样的大事,各大小世家高官都在关注,崔征怎么可能不注意?他还是疏忽了,若一直都在茶楼包厢不上街,就不会刚好撞到。 听得解释,方氏“嗐”了一声:“都是血亲,避什么嫌?” 崔俣摇了摇头:“后罩还有几个meimei,正是待字花期,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方氏顿了顿,才拍了拍他的手:“……好孩子。”这是接受他的解释了。 崔征却仍然不大高兴,皱的死紧的眉头未松半分:“你来了,你大伯母没有妥善安排好,是她这做内宅主母的失职,你不上门,哪怕心存善因,仍是不对,外人心jian,许就会抓住这一二点攻讦,你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 方氏又阻了丈夫:“俣儿都这么大了,换了别人早成家立业,孩子都能上学堂了,小辈的事,你管那么多做甚?这自家亲人,又不是你那复杂官场!” 说完她又拍了拍崔俣的手:“别理你大伯,他当官都快当魔怔了,你年轻,没入仕,是不知道当官的辛苦,夙兴夜寐废寝忘食还是小事,这当官呐,没有不得罪人的,你得罪了别人,别人就会盯上你,变着法的找你的错挑你的刺,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龙案上会多了参你的折子。咱们不是那世家,也没什么后台,万事需得小心……” 崔俣做惊讶状:“官场竟这般厉害么?” 方氏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我没嫁与你伯父前,也不知会这般辛苦。” 崔行把茶杯重重一放:“你同他说这些做甚,他又不做官,不如诸事管好,别累我cao心。” “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讨厌血亲侄儿呢!”方氏又叹,声音微缓,“我们都知道你兢兢业业心心念念都是为了这个家,也知道你非冷血心肠,否则当年怎会提携弟弟,照顾侄儿?只是如今孩子们都大了,你也别事事都拘着,俣儿是男孩子,又是不是姑娘家天天要长在深闺,不出门见识怎么长大?再说俣这么乖,定不会任性惹事,若真犯错,你再罚不就是了?” 说完丈夫,她又看向崔俣:“俣儿不会任性惹事的,是吧?” 崔俣眼梢微翘,眸底闪过一道微光:“自然。” “看吧,俣儿都答应了,你也别管了!” 方氏又慈爱的看着崔俣:“既来了,就别走了,你要再外道,别怪伯母不认你!伯母给你收拾一个好院子,晚上叫人做一桌子你爱吃的菜,保准你样样满意!” 崔俣‘面有难色’,犹豫的开口:“伯母好意,本不该辞,只是此次我来洛阳,是受了祖母和父亲命令,要置处宅子,近一直四下在忙,这频繁进出,恐会打扰了伯父休息。” “置宅子?”崔征注意力立刻放在这三个字上,眼睛一眯,“母亲要进洛阳?” 崔俣点了点头:“是,全家都要来,父亲和小叔都要谋缺,族叔那边也升了官,许要调到洛阳。” 族叔……崔征眸色幽深:“崔迁?” “是。” “这么大的事,让你一个孩子办?” 崔俣话也说的很谦虚:“知道大伯父忙,祖母实不忍再累你,义城老家花费不多,产业经营所得也少,一点银子不知道能买什么样的宅子,修缮置办物什够不够,交与我也算历练了,若是大伯父——” 话还没说完,方氏就接了话:“即是如此,你历练历练也好,不然怎么成长?”她也不提‘外道就不认你’那茬了,“回头我给你送些东西,有什么需要的,碰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回来说!” 竟是允了他外住之事。 崔俣还没回话呢,她又开口了,一脸慈爱兼心疼:“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你爹也是过分,不帮你规划前路,好好谋点事干,你嫡母呢,更是狠心,这把年纪也不给你说个亲……唉,真是可怜孩子。” 崔俣:……老套路又来了。 “谢大伯母关心,我如今过的很好。” “行了,”崔征道,“不管住在哪里,总归是一家人,你记住了,多读书,少惹事,有什么意外立刻来报,大伯会帮你处理。” 崔俣:“是,大伯父。” 方氏也跟着又叹一口气:“你大伯仕途如今正是关键时候,若是心力不及,没第一时间看到你苦处,或一些麻烦解决不好,你可不许记恨。万事主动些,多多回来看看,记住了么?你大伯忙,大伯母却是一直都在的。” “谢大伯母。” …… 与血缘亲人‘亲亲热热’重聚完毕,崔俣明白,之前感受,还真不是错觉,这对夫妻,果然很伪善。 他一直仔细观察,他们表现的很关心他,慈慈爱爱,但话里话外透着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