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窖的杏花酒有滋味。” “杏花酒?”百里陵抬头望他,他知道这次犒赏三军的大多还是兑了水的烧酒,方才出来的时候营房里士卒喝的都是那个,杏花酒这金贵东西即使在建墨也要好几两银子一斗,怎么苏漓在这蛮荒边陲竟弄到了一坛。 苏漓明白他话中的疑问,呵呵一笑:“钦使赏将军的,我看他没有饮酒的兴致就顺过来了,难为他们运这么远的路,浪费了多可惜。” 曲舜微微皱眉:“今晚虽然不禁酒,可是杏花酒醇厚,喝醉了根本醒不过来,我怕耽误了军务。” “怕什么,”苏漓和气地拍了拍百里陵的脑袋,“有什么军务让少将军替你去办。” 百里陵一怔,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今晚溜出来蹭这顿酒,而苏漓已举起白瓷长嘴壶,在他面前斟了满盏酒液。 “记得芒野一战那年庆功宴上,你还缩在角落里不肯饮酒,”曲舜晃着杯子,有些感慨似的,“怎么一转眼,变得这样嗜酒如命了。” “那时候年轻,不知道酒的好处。”苏漓扬脖就是一杯,又笑道,“再说我也不算嗜酒,顶多算是贪杯。” “不止这个,”曲舜也饮了一口,歪头看着他,“这些年你变了很多。” “曲将军倒没变,”苏漓在热气氤氲中眯起双眼,“大将军也没变,可惜有些事终是变了。前尘往事如烟云,再回首,便是沧海桑田。” 百里陵对他们叙的旧事一无所知,自然也没什么兴趣,自顾自地夹了鱼头上来吃得正高兴,却见对面的曲舜放下了酒杯,别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将军,鱼不好吃吗?”少年打了个酒嗝,没头没脑地问道。 曲舜回过神:“不,很好……”他露出个干涩的笑容,重新看向苏漓,“这几个月,萧郡王的死总像是我心中一块半悬的大石,今日总算落了下来。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皇上竟然没有追究将军杀萧郡王的罪责。” “你放下心了?”苏漓冷冷一笑,“我跟你想的倒不一样。” “若今日是降旨问罪,削了将军的品职甚至召他回建墨问罪,我都会觉得安心些,”他连饮了几杯,微醺的瞳仁里泛出一抹冷意来,“可是这道加封的圣旨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苏漓,”曲舜一怔过后,立刻急切地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纵使皇上和萧翼有嫌隙,纵使他们舅甥并无交情,可武将手刃郡王,终究于理不合,确是犯上之罪。”苏漓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就算皇上是爱惜将军,也该略加惩戒,以儆效尤。他这样一味褒奖百里霂,正如他刚登基那两年一味地封赏泸晏王。” 曲舜背脊一凉,酒杯直滚落地上,突然的声响将半醉的百里陵也惊醒了,茫然地望着他们:“曲将军,苏军师,发生什么事了?” 曲舜顾不得答他,激动得连声道:“泸晏王暗自攒兵,意图谋反,大将军为国为民,出生入死,怎能混为一谈!” “泸晏王?那个谋反的王爷和我叔叔有什么关系?”百里陵皱着眉,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方才反应过来苏漓刚刚说的话,也跳了起来,“苏军师是说皇上想对付叔叔?这不可能!我还在禁宫的时候,皇上常在众人面前夸赞叔叔忠勇,让禁宫守军都要以他为楷模。” 他刚饮过酒,情绪起伏得厉害,又道:“再说皇上他是个明君,无论是赏是罚从来都让人心服口服,怎会做这种残害忠良的事。” “是么?”苏漓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那你以为,我们是为何千里迢迢来西域攻打伽摩呢?” “自然是因为伽摩人凶残,杀害我大炎官商子民和戍边守军,皇上才派兵征讨。”百里陵立刻答道。 “哦,据说这场交锋中还失踪了一位游击将军是么?”苏漓低低冷笑,“你为何不去问问西北军中那支被伽摩人杀戮的骑兵和那位游击将军究竟下落如何了?保不准他们现在就在外面喝酒吃rou呢。” 看着百里陵吃惊而睁大的眼睛,苏漓又扬了扬唇角:“少将军年纪还小,怪不得还这么天真。其实伽摩人袭击边境的事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需要这个借口出兵,” 听着他懒洋洋的调侃口气,百里陵的脸慢慢涨红了,不服气地看着他,却又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敢相信这是你心里那个光明正大,正气凛然的皇上下令做的?我倒很是欣赏他的手段。”苏漓左右瞟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的两人,低头饮尽杯中的残酒,“将军也真是善解人意,特意让尹翟去送钦使,想必梁知秋也有皇上的体己话带给尹将军。” “苏漓,”曲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今晚究竟是怎么了,尹翟是将军亲手提拔上来的,和我们出生入死这些年,不曾有过半点私心,怎么在你口中就变成趋炎权势,暗通朝廷的人了?” “亲手提拔尹翟的是皇上,”苏漓冷冷道,“尹翟这人确实没有半点私心,但对皇上和将军的忠心有没有偏差,你真的清楚么。” “我……”曲舜有些语塞,又恼怒地说道,“至少我知道,将军麾下从来是团结一心,互相猜忌只会扰乱军心,如今大战在即,你我还是将心思放在如何破敌上为好。” “你们团结一心,唯独我是小人,在这里危言耸听。”苏漓冷下脸来,“今日话不投机,二位请吧。” 在及谷城外,大柳营花费了几天的功夫搭起一座简易的木塔楼,这几日天气晴朗,在高台上可以清楚地望见极西城。 百里霂手扶着粗糙的栏杆:“在这里瞭望了几日,你们心中可有攻城的方略了么?” 这句问话过后按照军衔理应是尹翟先答,他看了看远处那座盘踞的城池:“末将还不曾见过这种形状的外城,多棱多角,远远望去每处城角都有弩台和行女墙,极为易守难攻。” 曲舜在他身旁接道:“而且他们日前转运了粮草,又有讫诃罗耶的补给,眼下也不怕耗战。而我军听了那位苏哈会妖术的传言,军心动荡,应该急需一场胜仗来安抚。” 尹翟忙道:“曲将军说得不错,我们不妨先硬攻一场,至少让将士们明白,伽摩的城墙也是沙石筑就,他们的士卒也是血rou之躯。”他顿了顿,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后颈,牙疼似的嘶了一声,“只是那个讫诃罗耶的苏哈……妖法太厉害,听说能把平地顷刻变作沼泽,我们如何应对啊?” “那不是妖法,是障眼法,”一直沉默着的苏漓抬起眼皮,淡淡说道。 “可是乌木合说他亲眼看见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