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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品夫人也不能骂他呀。 正要开口,就听清哑又道:“你儿子侄儿该不该死,官府还没判呢。你就急着要杀他们?我不认为你是忠臣。你没有人性!大jian似忠!” 冯尚书冷汗就下来了,心惊不已。 儒家尊崇“为亲者讳”的周礼原则,孔圣人提出“父子相隐”的主张,不提倡置亲情于不顾,互相揭发犯罪。 冯尚书奏请皇帝杀了儿子,绝不会被人颂扬。 他这样做,违反了人伦,可不就是没人性吗。 冯尚书见同僚们目露讥讽,顺昌帝更是面沉如水,重新匍匐在地叩首道:“原是老臣说话急了。然老臣确是一片丹心哪皇上……” 他指控道:织锦世家富可敌国、财势通天,长此以往,将危害朝廷,卫昭、谢吟月就是前例,为此,必须革新。 他豁出去了。 卫昭和谢吟月都犯了君王大忌,以他们二人比喻,相信顺昌帝会引以为戒的,就算不能马上下决心,心中也会扎一根刺。 清哑气不过,问道:“卫昭、谢吟月不好,所有锦商都不好了?那些官员谋反,老大人是不是也要谋反?” 说完不等他回,就转向顺昌帝道:“皇上,叫他们都回家吧。不然,长此以往,将危害朝廷。”一面说,一面目视文武百官。 林世子等人都愕然,脑子反应快的很快领会了她用意,反应慢的还没转过弯来,心想这郭织女真大胆,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顺昌帝也是个妙人,很配合道:“织女说的也是。” 跟着又发愁,问她:“都回家,谁来治国?” 这一上午吵得他难受,可只要清哑一开口,他就眼睛一亮,她说什么他都爱听,还有理,又不是长篇大论,听了一点不烦。 清哑不过是揶揄而已,提醒他冯尚书观点的荒谬。 谁知,皇帝还真回了呢。 她愣住了,脑子里记起昨日方初和蔡铭相谈的感概,她听了只言片语,有“尧舜时期”,什么“无为而治”等等,她便脱口道:“无为而治!”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顺昌帝。 顺昌帝也炯炯地看着她。 最后实在忍不住,嘴角一弯。 众臣也憋了半天,见皇帝笑了,都轰然大笑起来。 气氛总算缓和了。 顺昌帝笑完,温声解释道:“织女,无为而治并非不用人治。所以,朝廷没有官员是不行的。当然,士农工商,缺一不可!” 最后一句话,他陡然加重了语气,同时敛去笑容。 众臣噤若寒蝉,都垂眸肃然而立。 冯尚书也不敢再拼命磕头了。 顺昌帝转脸吩咐身边大太监:“送郭织女去慈宁宫。一大早太皇太后就念叨织女呢,问帮她老人家做的寿礼吉服可好了。” 说完对清哑微笑点头,示意她退下。 大太监忙走下御阶,对清哑赔笑道:“郭织女请——” 清哑也想走了,便又跪下,恭敬地告退。 才出乾元殿大门,就听身后有人嘲笑道:“冯阁老如此因噎废食,连不懂朝政的女子听了都觉得荒谬……” 有人开始攻击冯尚书了。 第912章 金矿 清哑不想再听,忙加快了脚步离开。 这个时候,她才记起来时方初的叮嘱,后悔没早点走。又一想,回去方初问起来,怎么说呢?她没听他的话,还把当朝阁老给骂了。他会不会责怪她不知天高地厚? 一路忐忑,到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今天精神很好,吩咐留她用午膳,然后就问她些江南见闻趣事,等清哑出宫已经是下午了。 皇城南门外的长安大街上,赵恒赶着马车正等着。 清哑上车,方初坐在里面。 她微笑着拉住他伸来的手,在他身边坐下。 方初便问:“今日上殿情形如何?” 清哑转开目光,心虚道:“也没什么。” 不善撒谎的人,是不会控制目光的。 清哑尤其容易露陷,平日她的眸光沉静的很。 方初挑眉,这是有事了? 可是,她不愿意说呢。 他不忍逼迫她,便顺着她道:“没什么就好。” 又问其他,“你这时候才出来,是不是去了慈宁宫?还是月华宫?” 清哑道:“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留我用午膳。” 方初道:“哦,怪不得。” 他一直在皇城南门外的如意楼等她。 清哑憋着事不说,心里难受的很,又见方初很能耐得住性子,居然不问她,她先忍不住了,便主动说起乾元殿发生的事。 方初听说她骂冯阁老“不是人”“没有人性”,嘴明显咧了咧。 清哑问:“不要紧吧?” 方初“若无其事”道:“不要紧!” 顿了下又问:“皇上怎么说?” 清哑道:“皇上没怎么说。” 方初放心了。 他又想:“当面教子,背后教妻。该教的还是要教。” 于是用商量的口气道:“雅儿,下次你生气,回来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出气。你别当面直来直去,容易被人陷害了。等咱适哥儿或者莫哥儿将来做了阁老,那时你再直言不讳。” 清哑闻弦歌而知雅意,小声道:“我知道错了。” 方初道:“你没错!是冯阁老错了。” 这老顽固自取其辱! ※ 顺昌帝觉得,郭织女走了,这早朝也没意思了。 他不想再听一帮男人争吵,找了个由头宣布散朝。退朝前,还不忘记令刑部接手审理御史弹劾的那些案件。 至于冯尚书,是被禁军架出去的,不然他真要以死证清白。 下朝后,立即有人回禀:谢吟月被押解进京。 谢吟月怎么没自裁,却被押解进京了呢? 这要从数天前说起,顺昌帝接到湖州急报:谢家在湖州以北的渝州境内发现一座巨大金矿,已经报给官府。谢天护在八年前谢明理死、谢吟月流放之后,缩减各地买卖,在渝州金燕山买了一片土地,以备家族衰落后耕种度日。谁知那里居然藏着巨大金矿。 渝州巡抚也传书上奏,谢家已经将金矿上交朝廷。 这种情形下,去湖州传旨的钦差虽查封了谢家,却不敢赐谢吟月自裁,怕天下人骂皇上卸磨杀驴,忙急报皇上讨主意。 顺昌帝听后既震惊又欢喜,忙命他们将谢吟月及谢家相关人押解进京。 好一个谢吟月! 这当口发现金矿,绝非偶然。 …… 御书房内,顺昌帝看着下方跪着的女子,虽是第一次见,心中却根据传闻早对她有了个印象,如今见了,果然符合想象。 她和郭清哑完全不同:气度雍容,威而不露。 谢吟月恭恭敬敬向皇帝磕头,没有携功恳求皇上饶命,只求一条:请皇上仔细彻查六年前的案子,给谢家一个申辩的机会。 顺昌帝沉声问:“若查明属实呢?” 谢吟月道:“民妇愿自裁。但求皇上饶过谢家。” 他道:“好,朕就答应你。” 谢吟月叩首道:“谢皇上隆恩。” 以一座金矿换谢氏满门自由,并不过分。 皇上既饶了谢氏满门性命,当然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