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二
二百三十二
她现在一静下来脑子就一抽抽疼。和装了电报机似的，滴滴哔哔吱哇乱响。揉了揉额角，却是一点头绪也无，只觉身上困乏得要命。 对姓应的发了一通火后，身上好像所有的能量暂时都被抽干了。她光这么站着就觉手脚哆嗦膝软发飘。 脑子更表示它现在什么方案也想不出来。它只想原地躺下。 看来这次，她对自己是有点太狠了… 抬眼见肖映戟还在眼巴巴等她回答。梁曼最终还是选择顺从身体意志，放弃思考不再挣扎。她无力地摆摆手：“…带路带路。” 在一片滴滴哔哔中，梁曼胡思乱想着。希望肖映戟睡的不是石头床… 别说这人虽然有时候不大靠谱，但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反正他肯定是比姓应的要会来事。肖映戟在边上扶着她一路嘘寒问暖，东拉西扯。 瞅出来她逐渐没了力气，还小心翼翼询问：“…要不要我背您过去？” 梁曼此时略微有点想吐。她撑着墙，勉强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因为担心此举在地宫里太过招摇显眼，她还是摇头。 但对方顺势挨了过来，无比狗腿地对她拍了拍肩头：“…那先靠着我吧，墙多凉啊。” 等头晕眼花地倚靠在对方温暖的肩膀时，梁曼心里默默叹口气。要是姓应的有这人一半懂事就好了… 对方则不知不觉悄咪咪揽住她。梁曼其实感受到了，但懒得挣扎。就这样随他去了。 应向离就是在这个时候追上的。 梁曼根本什么都没有发觉。只是在被肖映戟半搂半抱拖着走时，听到有人似是从牙缝里逼出来一样，一字一句寒声命令：“…松手。” 她勉强支开眼皮。才发现姓应的不知道啥时候来了，横刀阻拦在他俩身前。 应向离脸上黑沉沉罩着一片乌云，眯起的眼底满是压抑的冰冷狠色。大掌紧攥弯刀。 轻薄布料下，臂膀肩背处的线条将衣衫绷得很紧。 他刚刚那句话是对肖映戟说的。 这人从哪冒出来的？咋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 肖映戟很恭恭敬敬地对他打了个招呼。他犹豫着迟迟没动，道：“梁姑娘身子虚弱，我只是怕她站不住。” 梁曼不想理会那个讨厌的人，阖着眼趁这个机会靠在肖映戟身上打了会盹。她随便他们两个爱咋咋。 为了防止滑下去，她还抱住肖映戟胳膊。对方则回应地撑住了她的腰。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半睡半醒间，她也没注意听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就好像听肖映戟搂着她越说越镇定，回答的也越来越有底气。 应向离则刚好相反。 他从一开始地森寒狠厉逐渐节节败退，语调摇摇欲坠，最终变得沙哑不稳。等肖映戟最后说了句什么话，姓应的更是沉默了许久都僵硬着没再开口。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难得的宁静。趁着这个空隙，梁曼舒舒服服地干脆整个人歪在了对方身上。惬意地都快打起呼噜了。 正做着梦，有人却很不长眼得冷不丁抓住她。她手腕被攥的颇疼。 梁曼不爽地略微掀了掀眼皮。 姓应的正死死拽着她的手。 破天荒的，他竟然对她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应向离像是试图在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只是这个祈求期冀的表情放在他向来冷酷冰寒的脸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眼睛错也不错地盯着自己。不知为何，此时的应向离好像无比虚弱，拽着她的手一直微微发抖。 他嘶哑着声音。望着她十分困难地从唇边吐出几个字：“…你风寒还没好，别乱跑了吧…？” 梁曼只觉得他手好凉，不喜欢。不如肖映戟暖和。 她皱眉将手一把抽走，将脸埋进肖映戟肩上。 她没再看那人的表情。 肖映戟拍拍她。尽职尽责地问：“姑娘，我背您吧？” 闭着眼，脑子发散地思索了会儿。她从嗓子眼里闷闷哼唧几下，表示同意。 对方蹲下了身。梁曼眼都懒得睁开，摸索着爬了上去。 舒服地喟叹一声，头贴住他背上蹭了蹭。等走了一段距离，她才懒洋洋地眯起眼，发觉那个人还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像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壁，呆呆板板地矗立着。随着旅途的进行而离她越来越远。 最终，他将变成一颗黯淡无光的小点。自此再也看不见了。 隐隐约约间，梁曼好似听见有人在低低切切地祈求着什么：“…别…” 别什么？ 她没有听清。 本来就困，声音又那么小那么轻。风一吹就刮散了，不用心听根本捕捉不到。梁曼更懒得分精力去管。 他哑声喃喃：“…别走。” 小点开始动了。从一颗黯淡的圆点逐渐放大成坚硬的山壁，山比马车的速度要快，他比终点奔来的更早。 他追了上来。趁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时，应向离做出了一个很粗俗无礼的举动。 应向离猛地冲过来。他从肖映戟背上扛起她。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梁曼略微有些发懵。她反应了一会儿，挣扎着直起身扇了他一巴掌。可惜手软绵绵地没什么劲道，只像根面条一样啪叽拍去他脸。 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闷头急切地扛着她走。梁曼这才发觉他呼吸异常急促。 扛着她的身体微微发颤，下颌绷的很紧。手掌所触及到的他的脸颊更是冰凉吓人。 应向离比她更像一个重病虚弱的人。 也不知道肖映戟怎么样了。但他当时也很明显地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总是不声不响温温吞吞的人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但就这么短暂地一迟疑之下，他已经失去先机。 应向离将她扛回屋子，用脚踢上门。她终于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了。 可才惬意地合眼准备睡觉，就觉身上一沉。梁曼闷得差点喘不过气。 眯缝着睁眼一看，这人脑子有病似的正压在她腰上。 应向离闷头趴在她身上。他将脸深深埋在她腰侧，压根让人看不清他表情。他拱得像一道凸弧的桥，又好像用身体做成一把人形的锁。姿势幼稚又滑稽。 …好烦，有病吧！不知道人家难受么！ 梁曼给他压得不舒服，支起腿撞他又狠狠在他背上来了几拳。她使劲揪他头发，哑着声音大骂：“…滚开！有毛病吧你！” 应向离和死了一样一声不吭。脸窝在她腰侧一动不动，任她又扇又打揪头发。 梁曼就更发了狠地往死里扯他头发。 直到哪一下可能力度大了点，他从被褥里低低闷哼一声。应向离起身，将她胳膊拿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接着又死死趴下不动了。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梁曼现在迟钝的脑子是怎么也分析不清这条狗的脑回路的。她感觉她的手被他正好压在脸下，便尽力立起指甲去挠。 挠着挠着似乎抓到他嘴唇了。手指戳进他薄唇里乱捣，梁曼感觉他牙关正在绷紧。她就丝毫不客气地用指甲去捅他牙花子。 应向离松开牙关，放她进去胡乱夹他舌头。等梁曼报复累了，无聊地将手指收回，他就轻轻吻了下她的手指。她则趁机把口水全抹他脸上。 他将她的手平整地压在自己掌下，起身换了个不那么沉重的姿势歪歪趴在她身上。 梁曼早就困得睁不开眼。她也懒得再跟他计较太多，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