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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官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千防万防,这绿头苍蝇还是寻了来。 田幼薇道:“快将瓷像收好。” 众人忙将瓷像包好收入箱中,收到一半,吴锦一摇三晃地走了过来,大声道:“恭喜啊,恭喜!这又要赚不少钱了!” 田父和谢大老爷迎上去,笑道:“就是挣些零花钱。” 吴锦将折扇往谢大老爷胸上戳了戳,挤眉弄眼:“有福大家享,这两天手头有点紧,我那一份什么时候送过去?” “这次坏的太多,也没做多少……”谢大老爷干咳一声,把他拉到一旁,悄悄塞了一张早就备好的银票过去。 吴锦低头一看,立时沉了脸:“十两?你打发要饭的呢?你这一炉瓷像能挣多少钱?你就给我十两?” 谢大老爷又是作揖又是赔笑:“成本太高,我烧这一炉也就只能得二十两银子,已经分一半给您啦……” “信你才有鬼!”吴锦冷笑一声,指着田父道:“再给我送一百两来,不然下次不许用张师傅把桩!否则我治你个私占御用制瓷师傅干私活的罪!” 田秉握紧拳头怒声道:“凭什么!张师傅就是我家的把桩师傅,不是谁家的!” “凭什么?就凭我是监窑官!”吴锦挺着胸脯往田秉身前凑:“想打人?来呀,打我呀!往这里打!” 谢大老爷忙将二人分开,叫道:“有话好好说,误会,误会呀……” 田父拽住田秉往身后拉,屈辱地道:“犬子不懂事……” 田秉咬牙切齿,却知道自己不能随便动手,便硬生生将这口恶气咽下去。 吴锦却不肯放过他,一脚踹翻一箱瓷像,再将扇子戳到田秉脸上去,高声道:“小杂种,你今天不打老子你就是狗娘养的!” 看着满地的瓷像碎片,田秉忍无可忍,怒吼一声,跳将起来,拳头朝向吴锦脸上砸落。 “二哥!”田幼薇失声惊呼,狂奔过去想要拦住田秉。 吴锦根本就是来找茬的,不仅是勒索那么简单。 她已拜托杨监窑官拖住吴锦,吴锦仍然来了,且杨监窑官不见影踪,这中间必然发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动手必然中计! 然而田秉经过这几年的练习,身手早已敏捷过人,手起拳落,快如疾风,她根本来不及拦。 眼瞅着那一拳即将砸上吴锦的眼眶,田幼薇无奈地闭上眼睛。 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 田幼薇缓缓睁开眼睛,准备接受现实。 该怎样就怎样吧,这是命。 但是,眼前并没有出现吴锦被打倒在地的情形,田秉身前站着一个人,挺拔飘逸,带着凛然正气。 白师傅一身麻衣,单手握住田秉的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吴锦:“何必出口伤人?” 吴锦其实刚才已经被吓懵了,这会儿才缓过劲来,凶神恶煞地道:“姓白的,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你想造反是不是?” 白师傅冷笑一声,将脸凑到吴锦面前,缓缓道:“俗话说得好,要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要想富,赶到行在卖酒醋。造反怎么了?说不定得的官比你还大呢!” 吴锦全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惊恐地瞪大眼睛:“你…” 白师傅用力一推,吴锦倒退着跌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爬起往外跑,声嘶力竭地怒吼:“大胆刁民!给我等着瞧!” 谢大老爷见势头不妙,连忙追了上去,却被一顿臭骂赶了回来,免不了唉声叹气。 事情弄成这样,大家都失了好心情。 田秉羞愧难当,上前给白师傅行礼:“师父,都怪我沉不住气,给您惹了麻烦。” 白师傅淡淡地道:“有血性才算男儿。我朝倘若多有几个这样有血性有冲劲、行事不是思前想后的男儿,何至于落到今日之地步!” 听着像是在夸人,仔细一品真是骂得够狠,田秉垂头丧气,恨不得把脸藏到灰堆里去。 田父安抚地握住田秉的肩,沉声道:“带着人继续装箱!务必包得仔细些,别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是!”田秉应了一声,急忙带了人继续收拾现场。 田父请白师傅一旁落座:“我送您离开吧。” 招惹了监窑官,这日子就难过了,尤其是吴锦这种小人,不要脸不要皮,无耻又阴险。 白师傅淡淡摇头:“不必替我担心,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就算真如何,我拍拍手就走,剑川、景德镇那边多的是窑场抢着请我,倒是你,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第126章 我到底是谁? 田幼薇走过来:“师父,杨监窑官是不是出事了?” 白师傅道:“刚才来了一行人,让他立刻将所有印信交给吴锦,明日一早赶到修内司报到。” 果然。否则吴锦也不能这么嚣张。 原以为杨监窑官能坚持到这一批瓷像送走,没想到还是等不到那时候。 所以原来的计划必须改变。 田幼薇转头去寻邵璟,却发现他并不在现场。 谢良道:“才听说吴监窑官来了,他就带着如意走了,说是要去找杨监窑官。” 田幼薇就催田父:“我们得赶紧回去看看杨伯父。” 谢大老爷忙道:“这里交给我和阿秉,你们放心地去。” 白师傅也道:“我在这里,没人敢来捣乱。” 田父赶紧带着田幼薇往杨监窑官的住处赶去。 同一时间。 杨监窑官慢吞吞地将仅有的几件旧衣收入藤箱之中,再将被褥打包卷起,用绳子扎紧,抱起挂在驴背上。 他回头看看破旧简陋的住所,拍拍手,牵着毛驴准备离开。 “杨伯父。”邵璟匆匆赶来:“您这就要走么?” 杨监窑官看到他,眼前便是一亮:“你来了,你田伯父呢?” 邵璟道:“吴锦跑去捣乱,他那里还有些残局需要收拾,一时半会儿怕是赶不过来。您别急着走,还没给您饯行。” 杨监窑官淡淡一笑:“不必,若是有缘,以后还会再见。” 邵璟道:“若是无缘呢?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杨监窑官有些失神:“那也说不好……” 这乱世,人命如草芥,或许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吧。 “倘若,我们见的这是最后一面,那您有没有什么话要交待我?” 邵璟仰起头来严肃地注视着他:“错过这次机会,或许您永远都没有机会告诉我了。” 杨监窑官对着邵璟清亮的眼神,有片刻失神:“是呀,或许永远都没有机会告诉你了。” “所以,为了不让您留下遗憾,请您告诉我。”邵璟露出一个天真而期待的笑容,试探着揪住他的衣襟,轻声道:“我到底是谁?” 杨监窑官脸色瞬间煞白,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