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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兄弟俩仰头休息的姿态,看上去都一模一样。 这天午饭时,谢茂与衣飞石依然没出现,厨房准备了岳云爱吃的炭烤韩牛与冷面,昆仑来取。 家里除了谢茂和衣飞石,没有人爱吃蒸饺,大家都爱吃水饺,喝饺子汤。徐以方想起谢约翰与谢茂共同选择的座位,试着蒸了一屉饺子,果然很受谢约翰欢迎,几乎全被他吃光了。 家里吃饺子都蘸醋,谢茂吃饺子要蘸甜辣酱,这是很典型的闽省吃法。谢约翰也一样。 容舜、常燕飞都跟着谢茂“出过差”,对谢茂的习惯比较熟悉,见状都忍不住感慨,兄弟就是兄弟,哪怕不同母,哪怕不生活在一起,很多选择的偏好都似刻在了骨子里。 吃完了饭,谢约翰客气地告辞:“谢谢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愿您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突然就来一句祝福,听上去特别突兀。徐以方见他瘦得实在太过分了,风吹就要倒,京市腊月天气也实在挺冷,问道:“你开车来的么?要不要司机送你回去?” 正说话时,谢茂从旁边的小道走了出来,说:“不用了。mama,我送他。” ——昆仑替岳云取餐时见了谢约翰,回去就向谢茂汇报了谢约翰来访的消息。 谢茂也不着急,陪着衣飞石吃了饭,二人聊了几句闲话,他才换了外套步行过来。如今岳云还在大快朵颐,下午依然安排他给衣飞石修复玄池,谢茂选择独自出门。 徐以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她留谢约翰吃饭,是一时恻隐之心。任谁见了瘦成皮包骨的谢约翰都不会无动于衷。 可她绝不想这一丝恻隐之心变成了谢约翰接近儿子的隐患! 谢茂走到谢约翰身边,冲徐以方笑了笑。 一个年轻英俊,身形精悍,充满了自信与力量,一个瘦得气息奄奄,仿佛一把枯骨。 徐以方瞬间就明白了谢茂的意思:你怕他害我?我不弄死他就不错了。 关心则乱吧。茂茂这么大的本事,贞儿都要让他几分呢。徐以方突然就放心了。 ※ 谢约翰没有开车,也不让谢茂开车送。 二人沿着路散着步往机场走,谢约翰对谢茂显得很亲热,说了些小时候的事。 谢茂没有原身的记忆,很坦然地告诉他:“我不记得了。” 谢约翰对此很沮丧:“你怪我。” “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弟弟。村子里没有秘密。谁家埋了几个女儿,街上的哪个孩子是谁家不要了扔出来的,三姑六婆都知道。对门的伊姆你还记得吧?搭条板凳在房檐下,天天和闲得无聊的婆婆们说这家的闲话,那家的丑事——她最喜欢说我们家。” “你那时候长得最白,最好看,整个村子里找不出比你更好看的小娃娃。女孩子都没你好看。” “明明你感冒了就挂两条鼻涕,还喜欢在路上拉屎,可你就是最好看。像城里的孩子。” 谢茂脸都黑了。你才喜欢在路上出恭!滚你个蛋! “我让你当我新娘子,是因为林老六他们想欺负你。你当了我的老婆,就是他们的大嫂……” 谢茂终于忍无可忍:“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呀。聊聊从前。”谢约翰见他生气了,却没和从前一样暴脾气跳起来飞踹一脚,心中越发感慨,“依叠,你真的长大了。”依叠是闽省方言,称呼比自己年纪小的男孩子。 寒冬腊月的天气,二人散着步走了快半个小时,居然走到了航站楼。 谢茂以为谢约翰是要搭乘飞机离开。 哪晓得谢约翰晃悠着进了航站楼里一间金拱门,站在自助点餐机前,来来回回的翻。 他这副吸毒鬼的模样吓到了不少人,金拱门的服务员都很迟疑。不提供服务显然是不行的,没有把客人往外撵的道理,可瘦成这个样子,万一喝一口可乐就猝死当场……摊上事啊! 谢茂耐着性子陪着他,谢约翰很遗憾地说:“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猪柳蛋。”谢约翰露出怀念的神情,“你以前吃不惯炸鸡,走进开封菜的大门就觉得头晕,我就带你去吃麦记,现在叫金拱门了。你不吃鸡,我就给你买一个猪柳蛋套餐。你吃掉了自己的鸡翅,还要吃我的薯条……” 谢茂只能给他几个省略号。 最终,谢约翰还是点了两个汉堡套餐,和谢茂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吃边聊。 他一直都在说谢茂完全没有记忆的糗事,实际上,兄弟二人相处的时间非常短。谢茂被徐老爷子送回闽省老家时,谢约翰已经被谢润秋接到了美国,只有在谢润秋的事业剧烈动荡的特殊时期,谢约翰才被送回国内住了一段时间,和谢茂原身有了短暂的相处。 原身和谢约翰真的关系好么?谢茂无法判断。 他之所以肯来见谢约翰,是因为衣飞石告诉他,谢约翰的命数变了。 根据生死簿记载,谢约翰原本应该在去年夏天,死于弑父不遂。可现在谢约翰还好端端地活着。 两杯可乐在金拱门消磨了整个下午,直到晚上七点钟,谢约翰看了看手表,谢茂以为他要摊牌了,哪晓得这货问:“该吃晚饭了。我去点,你吃什么?” “……我不饿。”谢茂不想再吃汉堡包了。 谢约翰也不理他,又买了一堆汉堡辣翅薯条,还拎了几杯饮料过来,说是柜台推荐的新口味。 谢茂就看着他啃着汉堡包,翻来覆去地说从前的事。 一直到半夜十一点。 谢约翰似乎终于说累了,面前的餐盘也早已吃得干干净净。 他用最后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说:“时间不早了。回家吧,依叠。” 谢茂跟着他走出航站楼,谢约翰转身就走,连一声告别都没有。 “谢宗宝。”谢茂在背后喊他,“你真的没话跟我说?” 他举手挥了挥,没打算回头。 机场的路灯把他枯瘦的身形拉得很长,一直到他到路边,似要上一辆车—— 谢茂将拉开的车门摁了回去。 “茂茂……” “你可能不知道。”谢茂敲了敲车窗。 贴着防窥视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