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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回来了。”谢茂依然客气地称呼宿贞,“妈。” 宿贞脸有点僵。把我儿子捅了一刀遍地是血,养伤养到现在都没从地府爬上来,你还敢叫我“妈”?脸皮咋这么厚呢?她让开门户,让徐以方进门:“进来说吧。天冷,喝点热汤。” 谢茂没有看见衣飞石。 如果衣飞石在家,就算他想避着自己,也不会让两位母亲来接,他自己躲着不出面。 “小衣不在?” 谢茂进门换了双温暖软和的家居鞋。 他找人找得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我差点捅死未婚夫”的罪恶感。 宿贞丢了儿子小半年,这会儿没拿鞭子糊谢茂脸上,还能撑着表面功夫来门口迎他,已然十分不容易了。听谢茂理直气壮地找衣飞石,宿贞就假装没听见,一声不吭。 “先吃饭。”徐以方轻拍了谢茂一下。 她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宿贞母子。要点脸吧,茂茂!没把你告上法院判个故意伤害罪,那是亲家母通情达理。 “诶,这是你朋友?”徐以方岔开话题慈爱地看着昆仑,“这是位仙长吧?如何称呼呢?快请进。” 昆仑正要照着这半年来学习的社交礼仪和徐以方握手,谢茂道:“我请的司机。” 于是昆仑就退后一步,鞠躬问候:“您好,太太。我叫昆仑。” 宿贞原本看不出昆仑的身份。不过,半年之前,昆仑印出世时曾惊动天地,宿贞作为修士中的佼佼者,当然也听见了那贯彻天地的“昆仑”二字。现在昆仑报了名,宿贞就大致明白它的身份了。 ——不过,昆仑印就是隐盟盟主令这件事,已然是一个保存了近四百年的秘密,宿贞不知内情。 目前出世的神器之中,唯有轩辕剑能与昆仑印齐名。轩辕剑在中南府,昆仑印居然落在了谢茂手里!宿贞陪着徐以方与谢茂坐在饭桌上时,再次觉得此时的隐忍是值得的。谢茂的强大再次超出了她的预期。 徐以方给谢茂盛汤添饭,容舜陪着吃了点饭,他最近忙,经常错过饭点。席间说谢茂不在时发生的诸事。 第一件通报的事,当然是关于衣飞石。据容舜所说,衣飞石离开之后就没回来,始终没有消息。 黑猫告诉宿贞,衣飞石在地府养伤的事,容舜没有告诉谢茂。他心中是有亲疏远近的,最初他在谢茂、衣飞石与宿贞之间,必然站宿贞。现在谢茂和衣飞石闹了矛盾,他也必然站宿贞和血缘上的兄长。 正在吃饭的谢茂心情变得很不好。 这代表着他待会回了家,肯定没法儿好好睡觉。甚至他在家等候一天,应该也睡不着想睡的人。 徐以方将拌好的酱菜推至谢茂面前:“这是外婆老家腌的萝卜丁,你尝尝味道。有些许辣味。” 谢茂试了一口菜,漫不经心地想着,还需要在家等衣飞石吗?这坏东西是下定决心要和自己分居了。 驱使人类交|配的欲望来自于生命繁殖的本能,只要人一日没有超脱五行rou身成圣,这种欲望就不可能真正戒除——它只能被某种更高级的欲望所压制。比如修士追求修行中的快感,比如普通人畏惧法律或名誉的制裁,也或许是因为爱。为爱守贞,是一种非常高级的感情需要。 现在谢茂已经失去了为爱守贞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爱。守贞便无从谈起。 容舜再汇报第二件事。羲和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桌上所有人都害怕谢茂会因此震怒,当初为了捉到羲和,谢茂、宿贞、容舜都出了不少力,还折损了不少前线暗线。羲和在多年前伦敦谋害容锦华一事上很难说清,这么多年也始终觊觎道德天书,带着境外修士与特事办对着干——他被带回华夏,很大概率是死刑,哪晓得他居然正大光明地脱身了! “他和特事办做了交易。现在他是特事办的外围成员。上面有指示,签了内部特赦令。”容舜轻声说。 哪晓得谢茂对此根本没兴趣,点点头,把碗递给容舜,让他盛饭。 容舜汇报第三件事。 与第一翻译共用厂区的食品加工部门已经全线复工,被衣飞石发工资送回家休息的工人大部分都已经回来。拿钱回家休假当然很爽,但员工们也都不傻,衣飞石是一位很慷慨的老板,薪水福利相当好,为了蝇头小利丢了顶呱呱厂的饭碗,工人们觉得并不划算,于是,厂里通知一声,领了工资的工人大部分都回来了。 这件事说不上太大,容舜之所以专门提报,是因为复工之后出了一点意外。 “有人在厂区恶意纵火,烧伤了两个工人。”容舜说。 这是因为有福慧粮司一干鬼差在厂里坐镇,反应迅速、救火及时,否则,就不止是烧伤两个工人那么简单了,被困在宿舍楼的七十多个工人,起码得死一半。 天人感应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 容舜汇报此事时,谢茂吃着饭,恰好抬头看了前方一眼。 前面是一件刚刚添置的新茶几沙发。新年新气象,徐以方把家里小小地布置了一下,宿贞也没反对。 根本不用掐指筹算,谢茂就知道了纵火之人是谁:“南省那事儿?” 事情起因,在谢茂去启平镇买地时朱警官攒的那场酒局。 村支书沙京的情妇林戴宇强|jian猥亵了三个陪饭局的少女,案发之后,沙京为了捞情妇林戴宇,将三位被害人中的董秘利诱翻供。他给董秘提供的高薪职位,就安排在南省某专门做家具生产出口的企业。 随后谢茂进行了反击。九爷一通电话,这家家具企业就被抽了贷。随着沙京被白小青以邪术杀死,谢茂和九爷都没有再关心那家被抽贷的企业——对付那家南省企业是为了警告敲打沙京,逼他回到司法程序上来,而不是在法庭之外搞旁门左道。 沙京都死了,谢茂也被白小青弄得有点神叨叨,九爷就更不会关心远在天边的一家小企业了。 京市九爷的一通电话,有着底下人难以承受的威能。 南省的家具企业突然被抽贷,借来周转的高息民间贷款无法偿还,导致了好几家互相担保的民企连环破产。 当地家具制造行业协会紧急出面找政府求救,政府的头也相当地大。 死一个南省家具没关系,死一串民企就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