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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王府下人去送礼?咱们家也有人……”衣长宁道。 谢娴居然面不改色地撒谎,说道:“大哥才回府上,祖父眼看着脾气也不大好,咱们就别生事了。不过是拉几车礼,我娘家来人顺手就送了,如今天儿也晚了,再调府上下人套车赶马也来不及……” 衣长宁是信任妻子,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谢娴这谎话说得极其没有水准,衣长宁顿生狐疑。 他也没有再问,笑呵呵地出门。重新转到车马之前,看着长山王府的下人们,仔细打量。 这群人训练有素极其沉默,和普通家丁就不大一样——衣家家丁都是老卒充任,护卫与家丁全都是彪悍老练之人,这不奇怪。长山王府可没有衣家这样的底气,护卫是武者,家奴就是普通人。什么时候,长山王府的家奴也都有这种资质了? 衣长宁看着礼车一辆一辆出门,藏了刺客的礼车自然更重一些。 ……两箱子药材,能有多重? 衣长宁再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也就是白长个脑袋了! 惊讶愤怒之下,他甚至都来不及呼喊家中护卫,孤身一人提着剑就追了出去。 长山王府的刺客也都是提着脑袋办事,个个紧张得不行,见衣长宁提剑而出,皆知事情暴露,根本不必衣长宁质问,直接就cao刀跟衣长宁砍了起来。衣长宁乃是衣飞石亲手教养,剑花抖开寒光一片,根本没人能近身。 然而,他在海州被衣飞石踹了一脚,心脉着实伤了,气急之下牵动旧患,当场就哇哇吐血。 后来衣家侍卫闻讯而至,赶来收拾残局,就不必赘言了。 谢茂见衣飞石低着头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拳头却已攥紧,知道衣飞石还是气疯了。 谢茂只得衣飞石这一个心尖子,衣飞石的唯一一片逆鳞则是谢茂。当日有刺客威胁到谢茂性命,衣飞石不惜千里追杀,必要除之而后快。如今想要刺杀皇帝的人居然是自家媳妇,借的还是自家的势,爬的是自己亲自扛起的梯子,谢茂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衣飞石有多愤怒痛恨。 他散朝之后急忙跟出宫就是怕衣飞石气坏了,连忙安慰道:“总归宁儿还是个好孩子……” 哪晓得不提衣长宁还好,提起“宁儿”二字,衣飞石指缝间血都渗出来了。 “行了朕知道了,外边听事司已经摁下了,家里的事国公爷处置了就是。长山王府朕也会有旨意下去,就不必多费心了。天色不早,朕先回銮——”他说着站起身来,走了一步。 衣尚予欲拜别恭送,衣飞石居然也跟着衣尚予,似乎不打算跟他回宫。 “襄国公,小衣爱卿,朕孤身出来,若无人伴驾,只怕不大安全。”谢茂道。 衣飞石膝行上前一步,磕头道:“求陛下稍坐片刻。臣处置好家事,再服侍陛下回宫。” 不等谢茂准许,他已冲衣尚予也磕了头,说:“恕孩儿不慈不悌。” 衣尚予眼睛瞬间就红了,一把拉住他:“你大哥只剩他了!” “父亲真要阻止我么?”衣飞石抬头时,眼眶同样泛着红色,“陛下当面,孩儿不欲对父亲无礼。求父亲松手,放孩儿出去。” 衣尚予不是觉得衣长宁不该死。若衣飞金还在,若衣飞金还有哪怕一个儿子,衣尚予都不会阻止衣飞石去清理门户。可是,衣长安已经死了大半,衣飞金存世的骨血就只剩下衣长宁了。 舐犊情深,念及早逝的长子,衣尚予委实不舍,只得死死拉着衣飞石不放。 谢茂才知道衣飞石居然是要去杀衣长宁! 衣长宁是什么人?那是衣飞石悉心养了十多年的嗣子,当初为了衣长宁还差一点跟谢茂冷战。谢茂不在乎衣长安,养在外边的侄儿,既不是亲儿子又不是养儿子,杀了就杀了。 这要是真把衣长宁也砍了,小衣只怕也得去了半条命吧? “卿二人在朕跟前如此惺惺作态,是怕朕秋后清算不成?”谢茂似笑非笑地问。 一句话,就把真情实感争锋相对的父子二人都骂僵住了。 皇帝都不耐烦地说是惺惺作态了,再僵持下去,说不得还有什么更难听的话呢? 衣尚予想保衣长宁也是因为皇帝不怪罪,如今皇帝不乐意了,他也没脸要给不省事的孙儿求活路。正经就是九族皆诛的罪名,皇帝要砍他全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受着——理亏。 衣飞石知道皇帝不是真心厌恶,可是,哪怕皇帝是开玩笑,这玩笑也像是抽他的脸。 衣尚予才松手,他就低头冲谢茂磕了头,道:“臣即刻就回来。” 谢茂岂会准许他真去杀衣长宁? 显见衣飞石此时钻了牛角尖,衣尚予都治不住他,谢茂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哄不住。 “行了别演了,小衣,跟朕回宫。”谢茂就不打算哄了。 哪晓得这些年衣飞石脾气见长,皇帝不许他走,他撂了话也敢直接起身离开。 “拦住了!”谢茂厉声道。 皇帝近年很少高声呵斥,陡然发作,竟是声色俱厉。 不止守在门前的御前侍卫即刻出手,连更外围的衣家护卫都悚然而动,将衣飞石团团围住。 惊动了侍卫,皇帝又发了脾气,衣飞石再有多好的功夫,也不敢往外闯。见面前的御前侍卫都紧张地盯着自己,眼含戒备,衣飞石即刻按照规矩,将身上的短匕、长剑一齐抛于地上,再转身走回来。 “劳烦公爷借朕一间别室。朕要和小衣爱卿单独说话。”谢茂冷着脸说。 衣尚予施礼告退,临出门时,看了衣飞石一眼。衣飞石低头不肯与他对视。 堂中内外侍人都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银雷守门站着。 衣飞石上前跪下,低头道:“臣知罪。” “你心里不痛快,朕知道。”谢茂没有着急扶他,任凭他跪在地上。 “说到底这是朕的错。当日你不许宁儿与娴儿的婚事,一力劝阻,是朕越过了你,越过你父亲,下旨赐婚,硬将谢娴嫁给你家。朕对不住你,给你家指了三次婚,没有一次是好婚!” 前有衣琉璃死于裴露生手刃,后有谢团儿与衣飞珀终成怨偶,谢娴干脆就是个坑全家的。 “陛下,丈夫者,修身齐家。娴郡主过犯,衣长宁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