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宅斗
区区宅斗
美人要我鱼塘,我也不能不给,几日后拿着管业执照送上门,宋清借收下后瞧我一眼,问:“我送周三小姐的衣裳,周三小姐不喜欢?” “怎会?” “那为何不穿出来见人?” “我这不是怕弄脏了嘛。” 宋清借勾了勾唇,坐在座上微微侧头,意味不明地看着我道:“下次见我时穿上它,我想看。” 下次见……穿上它,我想看…… 我游魂一样回了家,惊觉自己被调戏了,包起那衣裳就往当铺跑,本想把那衣服当掉,事到眼前却还是犹豫了。在当铺掌柜笑呵呵端茶过来问我想当什么的时候,我把那包衣服往身后一放,浑身摸了摸,什么都没有摸到,于是我走到当铺门口,拔下一株门边野草,拿回来塞到当铺掌柜手里。 “我就当它了。” 当铺掌柜看着手里的野草哭笑不得:“三奶奶,你还是别同我开玩笑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就当它,你收不收吧。”说罢我坐在靠墙的太师椅上,悠悠喝起了茶。 我来当铺也不是冲动之举,这古代最赚钱的,除了贩盐,就属这开当铺了,贩盐好歹还要自己先出钱买货,可这当铺就不一样了,只须等着别人来当东西,到了日子东西没被赎走的话,当铺就能占下大赚一笔,要是东西被赎走,当铺还能收个利息,怎样都不亏。现成的提款机,不讹白不讹。 “这……好,您稍等。”当铺掌柜也是个老江湖了,知道我惹不起,转身去柜台里面拿出一袋银两捧到我面前。 我用手掂了掂钱袋重量,嗤笑着把它扔到旁边茶几上,不屑道:“才一百两?那可是我亲手摘下的草。” “哎哎。”当铺掌柜又从里头拿了一百两出来。 我这回接都不去接,含笑盯着他,问:“在钱掌柜眼里,我周粟的面子,就值这二百两?” 当铺掌柜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恭敬地问:“那三奶奶觉得当多少合适?” “怎么也得一千两吧。” 一棵野草,讹他一千两,还是他铺子门口的草,说不心疼是假的,可要不给,万一这祖宗以后天天来搅黄他生意怎么办?当铺掌柜有苦难言,面上还得点头哈腰:“您慢坐,我这就去取。” 我喝茶等候之时,当铺进来一位身形清瘦的女子,虽衣着简陋瘦骨嶙峋,面上却不显寒酸,拥有一副那些男的最爱的小白花容貌,然而神情不屈,满脸都是与长相不符的坚毅之态。 我一眼就被其吸引,看着她走向柜台,忐忑又小心地打开手帕,取出其中包裹着的一枚翡翠扳指,递给柜台伙计,让他相看一下能值多少钱。 我远远看一眼,都能看出那翡翠扳指成色上成,价值绝对不菲,然而那柜台伙计只瞥了一眼,开了个打发要饭的价格。 “十两。”他说。 “怎么会才值十两?拜托你再仔细瞧瞧。”那女子低声下气地哀求着柜台伙计,“我母亲患病在榻,急需这笔钱救她,还望小哥通融通融,把价钱往上提一提吧。” “说十两就十两!你把当铺当什么了?要是各个都像你这样来讨钱,我们难道都要给不成?”那伙计说着就开始赶人,“你当不当?不当就走,走走走!” 嚯,我知道当铺收东西时都会故意压价,但没想到会压这么低,把一个上好的冰糯种翡翠,说成一文不值的豆种,简直贪得无厌。 女子实在走投无门,有总比没有好,她刚想答应此价,我走上前,从那柜台伙计手里把翡翠扳指抢过来,假装端详一番,自顾自惊叹着:“呀!这成色,这水头!世所罕见呐!” 我转头看向女子,笑道:“jiejie若不介意,不如就把这扳指卖给我吧,一千两,怎么样?” “什么,一千两?!”从谷底到云霄,只在一瞬之间,女子有些发愣,不敢信我说的是真的。 碰巧当铺掌柜拿着一千两银票出来了,我接过,转手就把银票给了女子:“jiejie拿去给母亲请大夫买药吧。” “谢、谢谢。”女子喜极而泣,把银票按在怀里哭起来,母亲有救了。 女子离开后,不明就理的当铺掌柜被伙计告诉了来龙去脉,得知自己失了一个极品翡翠扳指,又赔了一千两,掌柜不禁也掩面而泣起来。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把那棵草好生保存起来,说日后有钱了就会来赎,我走出当铺,当铺掌柜嚎得更大声了,他知道我定不会来赎那草了。 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回府后,我一个醍醐灌顶,意识到自己今天又白干一天,本是打算去钱记当铺敲一笔发家致富的启动资金,结果我仁心大发,把那笔钱给了个陌生女子,那我怎么东山再起?宋清借先前给我的定货钱,我一文不剩全投在了鱼塘上,如今鱼塘没了,我又身无分文……虽烦恼,却也不反悔帮助了那女子,但愿她能用那笔钱治好她母亲的病,也算我积德行善了。 “三姐,你回来了?” 我回到自己的住处雪照阁,不想那三房素日与我不和的堂妹周穗竟笑着跟我打招呼,还主动来揽我胳膊,我婉拒她的靠近,问她来我这儿干什么。 “我们不是要在寒露那天入学吗?母亲置办了一些厚衣,让我给诸位姊妹兄弟送去,这些是给三姐你的。”周穗说罢,两旁丫鬟各捧一沓厚衣呈给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也不是能隐忍小害的人,毕竟记性不好,拖着拖着就忘了怎么办?这种小仇,我一般当场就报了,实在没耐心陪她周旋,这点小伎俩就想我为此潜心斡旋,未免太过抬咖。 “婶婶有心了,替我谢谢她。”我拎起衣服,使之垂直吊在空中,我凌空把衣服抖了抖,一本手掌大小的薄册子从袖子里掉出来。 “哎!”周穗没想到我会当场打开,着急弯腰去捡。 我用脚踩住册子,抢过来打开一看,上面画着许多姿态不堪入目的赤裸小人图,“往里面塞春宫图,怎么,想凭这个让我被骂?”我不屑一笑,打开一页怼到她眼前,品鉴评点道:“你想要用这个害我,早说啊,我阁中收藏了一书架这东西呢,何必劳五妹费心偷塞,你这画册绘技太差,还不如我那些惟妙惟肖,不过这画中姿势倒奇,虎xue大开式,瞧这妇人的屄居然还没有毛发,这世上当真有无毛之人?如若有,那我真想摸摸看……” 啪——!话还没说完,我就被对方甩了一耳光,周穗红着脸大骂我下流,丝毫没有诡计被戳穿的反省,带着丫鬟气冲冲就走了,独留我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哈哈,这是害我不成,恼羞成怒上了?”我揉了揉被打的脸,没多计较,拾起地上画册就往自己住处走。看刚才周穗的羞人反应,像不知衣服里塞的是什么,这堂妹虽然处处针对我,却性子保守,绝不会想到去弄这种东西来陷害我,定是她哥教她这么做的。我不当回事,翻了翻手上画册,嘿,又多一个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