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之有道
取之有道
我认床,来庄子的第一个晚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这里的床板太硬,没软毯铺着,硌得我背疼。 哄睡香儿后,我勉强侧躺着盘算起今后日子怎么过,好歹也是一百来岁的人了,要我跟那嫩爹服软是绝对不可能的,说什么也要混出个样子再大摇大摆回去,证明给周府其他人和俺娘看,俺不是孬种。 知道要来这庄子,早前我在府里偷偷翻过账簿记录,得知这李村的庄子是二房账下收成最微薄的一处田庄,其余庄子至少也有五百亩地,而这处仅仅是其它地方的五分之一,才一百亩,虽然对普通人家来说,一百亩就可以养活上百口人,可这是田庄,对于田庄主来说,光上上下下的仆人和佃农就有上百个,几百张嘴等着你养,给了这些人份例后,田庄主还能剩下多少? 未来纪元的一个cao场约等于15亩地,一百亩就是六七个cao场,这六七个cao场出的粮食仅仅养田庄的人都不够,看账本,周府每年还要往这庄上倒贴钱,指望靠这一百亩地白手起家狠狠打嫩爹的脸是不可能的了,得想个别的赚钱的法子。 我在心里盘算发财大计的时候,听到东边主屋外有窸窣声,好像有人在拍东屋的门,不多时,一男子鬼鬼祟祟的声音响起:“二娘睡了吗?我给你从镇上带了些糕点,你把门开开,我好给你啊。” 那给我开门领路的小潘嫂隔着门回他:“多谢杨二哥记挂,我不爱吃甜食,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别啊,我特意给你带的,这可是祥萃楼的名点,限着份儿呢,小小一碟,就花了我二十两!” “如此精贵,那我更不能要了,夜深露重,二哥还是请回自己屋吧,男女有防,让人瞧见了不好。” “这庄上就我们一家子在住,哪儿还有别人?反正我都是要跟嫂嫂讨你做老婆的,晚一日不如早一日,二娘行行好,把门开开,让哥哥抱抱你,你每天摇着个小腰在我面前晃,只能看不能吃,瞧得我直上火。” “杨二!你休辱我!我是不会嫁给你这赌徒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旧世界还有这点不好,女人把名节看得比天重,所以原本对男子还算客气的小潘嫂一听他调戏自己,立马就变了脸色。别人造谣一张嘴,女人辟谣却要跑断腿,维护名节的成本比污人清白的成本可高多了。如果让我再传载一次,我会选择传载到伊甸园,砍了上帝那棵禁果树,上帝那老家伙脑子也是有病,不让人吃禁果,却非要把禁果种在有人的地方,你说你把树砍了会怎样?非要玩钓鱼执法?我砍了那树,夏娃就不会被骗吃下禁果,女人们也就不会因为羞耻心太重而畏手畏脚,正所谓素质不详,遇强则强嘛。 窗户纸捅破,杨二也不装了,推门的手用力起来,“装什么装?你这嫁过人的烂货,我肯要你,你就偷着乐吧!全镇子谁不知道你克夫?过门前一天就克死自己丈夫,除了我,谁还敢要你?你还不乖乖把门打开投怀送抱?”杨二推门改为侧身撞门,大潘嫂和他哥的卧房在最后一进的院子,她俩睡觉又死,所以杨二并不怕动静大了吵醒她们,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大,男人嘴里间或夹杂着几句粗鄙之语,“你自己打开还是我打开?我打开的话,你可就没好日子过了,看我不把你cao得下不来榻!” 男人怼门的动作越来越大,没几下,嘴里就哼哧出粗气,汗流满面。 “啧啧,肾虚就去看大夫,你这瘦猴儿上炕都费劲,还想这些花花肠子。” 我打着灯笼走到东屋外,把光往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和脸上一照,嘲笑地看着他。 “哪儿来的丫头片子,敢管我的闲事,你怎么进来的?擅闯别人庄子,我可以把你扭送到官府你信不信?” “给你奶奶我逗乐了。”我靠在柱子上,扁嘴看他,“你这玷污人的贼喊捉贼?还扭送我上官府,去啊,你不去是狗。” 没我高的男人挥拳就冲过来,我弯腰躲过去,前世学的格斗技巧在这时派上了用场,三下五除二,他就被我打倒在地,我轻扣东屋的门,告诉里面的女人安全了。由此可见,顽劣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胆子和力气练大了,遇事也有应对之策。我转身抓着杨二的后颈衣服,把他一路拖拽到三进院子里,松开后也不忘踹他几脚。 跟着我过来的小潘嫂想阻止我又不敢,全赖我混世魔王的名头过于响亮,十村八店的人都听说过我的“美名”,我一旦发狂,别人劝不得,越劝我越来劲,更狂了。 “屋里的人别睡了。”我踩在杨二身上,清了清嗓子,大声吼道,“滚出来!” “打雷啦?”被我声音吓醒的杨大听了听,见是有人叫山门,他忙推醒一旁的潘大嫂,“醒醒,庄子进贼了!” “贼?哪有贼!”半梦半醒间的潘大嫂在杨大搀扶下披衣走出来,指着我问我是谁,语气刁蛮,像是在问村里寻常人家的小丫头。 “阿姊……”小潘嫂走过去扯她jiejie衣袖,提醒她道,“你不能这么跟她说话。” 大潘嫂住这庄子住久了,真把自己当庄子主人了,抱臂神气地瞪着我:“一个死丫头,我还骂不得了?你是村里谁家女儿?这么不懂规矩,半夜翻进人家院里想干嘛?” “嫂子……嫂子救我!”杨二哀嚎出声。 大潘嫂这才看见被我踩在地上当垫脚石的男子,虎眼一瞪,骂道:“死丫头,松脚!敢踩我们家的人,你不要命了?!” 我屈起食指挠了挠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反问:“到底谁不要命?你这夫弟半夜破门而入想歼污你meimei,我打他有错?我不但打他,就是废了他……”说着,我抬脚蓄力,使劲往地上男子的裤裆一踩,脚底得到鸡飞蛋打的触感回馈,我才笑着松开踩他的脚,远离地上号丧乱滚的杨二,继续说,“也是情理之中。” “什么?杨二,她说的是真的?!你这畜生!”大潘嫂上去往他裤裆又补了一脚,壮年妇人的力气比我大些,这一脚加上去,杨二看来是彻底断子绝孙了。 “但一码归一码,他图谋不轨是错,你擅闯别人庄子也是错,把你家里长辈叫来,我要同她们说道说道!” 我嬉笑:“那要叫你失望了,我家里长辈也不待见我,恐怕来不了,还好来不了,要是来了,你就要走了。” “你家里长辈是什么东……”见潘大嫂要口出不逊,小潘嫂忙拉扯住jiejie,附她耳边说几句悄悄话后,就见潘大嫂神色一灰,恍如死到临头的表情,看我一眼,又极快挤上一脸笑,“你是那混世……周,周太岁?” “哎,我就是那混世魔王。” 潘大嫂身子一瘫,还好有meimei扶着才没跪在地上,我把我到此的原因说给她听,潘大嫂心里叫苦,周府谁来都行,都是有礼有节好糊弄的,怎么偏偏把这姑奶奶送来了?偌大的周府都搞不定的小祖宗,可叫她怎么是好。潘大嫂要给我把主屋打扫出来,我以天晚不想折腾为由,叫她先睡,明日再弄。 地上杨二听了我的身份,直接头一歪,昏死过去了。和同路的小潘嫂一起走回东屋,道上小潘嫂千恩万谢,我嫌烦,鬼扯出一些瞎话来吓她,我说我救她是为了让她当老婆,叫她不必放心里。小潘嫂惊得停在原地,把我后半句话当耳旁风,只反复去想前半句,确认似的又问我一遍,我撩闲病犯了,欠不登地挑起她下巴,说她生得合我眼缘,还说等回府了,就叫家里人下聘来纳了她。 小潘嫂吓得推开我:“你……你……” “我什么?”我走我的,回头看女人一眼,不禁感叹还得是营养好啊,传载到富人家哐哐大吃的这些年,我的个头早就蹿得飞快,还没及笄,就已经比眼前这二十岁的女人高了一个头。 担心自己吓她吓过了头,让她把我和杨二那种人归为一类,我笑着安抚她:“放心,我可不是强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周苫好色,亦取之有道,美人不愿意,我是不会强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