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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太对。”裴灼小声道:“不应该轮到我吃醋吗。” 男人顺势亲了下他的唇:“挺润。” 他们游完泳刚好去附近商圈逛逛,正好要挑一套西装应对之后的誓师大会。 陆凛向来穿的很正式,西装也早就准备过两套。 反而是裴灼不喜欢这种太程式化的衣服,家里一件都没有。 他先前不愿意接裴爸爸的班,就是厌烦各种成年人之间的应酬交际,宁可跟高中生们多讲两道题。 柜员脖子上还挂着卷尺,细声细气的问他们需要定做还是买现成的款式。 裴灼原来打算着挑件差不多的就好,看见灯箱里的海报时突然有些心动,转头看向陆凛。 “……要不,我们定一身?” 用一样的剪裁面料,一样的对扣领带。 想一想都很心动。 陆凛笑着应了声好,拿着宣传册和他一起挑细节上的选择。 柜员转身去帮他们倒柠檬水,裴灼玩闹着拿领带在他身上比划,又用卷尺量他的腰。 陆凛纵容着他的亲近,忽然动作顿了一下。 “别动。”他下意识地屏气:“裴灼,你先让开。” 裴灼意识到陆凛情绪突然变了,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门口一对中年夫妻阴沉着脸注视着他们两人,似乎早就看见了他们刚才的亲昵。 他怔怔地松开搭在陆凛肩上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同性恋的生存空间,其实是薛定谔的存在。 在一二线城市,他们大部分时间能自由出行,在酒吧和小场合里亲近拥抱,旁人也并不会给予太多讶异眼光。 但遇到中年一辈和老人,就好像突然被打成原型,变成面目扭曲的怪物。 裴灼在这一秒已经反应过来,这对偶然路过的夫妇可能就是陆凛的父母。 那对和他断绝关系接近十年的父母。 陆教授两鬓花白,脸上已经有了老态。 他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在看清陆凛的脸时抬手就抽了过去。 裴灼伸手挡开,冷冷道:“有事说事,别动手。” 陆母叱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家的事轮得着你开口?” 柜员正端着两杯冰水匆匆走来,见到场面突然变得剑拔弩张,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陆凛沉着脸色道:“走吧,没什么好说的。” “没有?”陆母原本心里还五味杂陈,被他这句话激的只剩怒意:“好,好啊。” “陆凛,你出息了,考上大学转头就跟我们断绝关系,生恩养恩全都不报,”中年女人反手一指裴灼,咬着牙笑:“现在还跟这男人厮混,怎么,你还想当同性恋了?” 陆教授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当着陆凛的面啐了一口,掏出纸巾擦自己的手:“真是恶心。” 裴灼压着情绪抓紧了陆凛的手,一言不发的带着他往外走。 陆母张开手拦人:“你有病啊?还抢我儿子?” 裴灼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气场骤然就打开了。 他原本就是裴宏川的儿子,从小跟着亲爹在酒桌上长大,看人眼色听人话术都是日常。 裴宏川在家里是个慈父,在生意上恩威并施,当着儿子的面也能在酒局上吓得下属冷汗涔涔不住道歉。 裴灼面上是个软性子,连学生都敢开他玩笑。 真到了大是大非面前,其实也和他爸爸一样,不会退让半步。 他冷眼与陆母对视的那一刻,看得那女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凛抽开手腕,当着父母的面直接握紧裴灼的手,十指相扣仿佛嵌扣的锁。 他们同时转身离开,不愿与这对父母再多言一句。 陆母忽然就失控了。 “你不可以走!” “我养了你十八年,十八年!你离家出走的时候考虑过你爸爸吗,他那天晚上直接心梗了你知道不知道!!”她声嘶力竭的对他咆哮:“你考虑过我们父母的半点感受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孽子!畜生!!” 裴灼加快了脚步,不想和疯子有任何纠缠。 商场里的顾客们听见了吵闹声,纷纷停下脚步在往他们这边看。 他们的目光仿佛给了陆母勇气,让她用更大的声音羞辱这个叛逃的儿子。 “你怎么可以和男人在一起?!你是怪物吗!!” 陆凛骤然停住,转身看向那一脸阴沉的父亲,还有眼泪簌簌落下的母亲。 “让我差点变成怪物的,不是你们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瞳孔微缩:“十年过去了,你们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陆母已经失控,吼道:“那你也不能变成同性恋来刺激我们!” 陆凛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牵着裴灼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 背后传来悲鸣般的撕裂哭声。 其实背后并没有人追上来,但他们连电梯都没有等,从逃生楼梯一直往下走了四楼,一路都没有和对方说话。 他们其实都活的很明白。 从学校到家里,从公开到私下,他们两人反反复复的在不同身份里切换,平日哪怕一起出去吃饭也会尽量叫上霍鹿或者小黄,把风险规避到最低。 他们的相爱是个秘密,可能这辈子都不能与他人言说。 陆凛拿出车钥匙的时候,裴灼伸手夺了过去,抢先一步进了驾驶座。 陆凛沉默地坐进了副驾驶,看着车开出阴暗潮湿的地下停车场,往灿烂天光里开。 “我很抱歉。” 裴灼打着方向盘踩下油门,看着远处很久没有说话。 陆凛十年没有见过父母,突然看见已经头发花白的他们,其实心里无数种情绪也在纠缠碰撞。 他半晌没有说话,感觉有什么在慢慢断裂。 “你不应该道歉。”裴灼开到高架桥上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系安全带,扣好以后终于看了他一眼:“也不该受这种伤。” 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知道生命里缺失一角的感觉。 会隐隐作痛,会犹如深疮般烧灼心口。 陆凛这十年里,从大学起就在提前自立独自生活,经受的压力和难处不会比他少。 他是这样好的男人,赤诚凛然,温润严肃,连随手写几个字都能让他动心。 却被他的父母形容为怪物,被尽数否定一切,仿佛连出生都是个错误。 陆凛闭上眼,半晌没有说话。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这个商场。 裴灼没有带着他回自己的家里,反而是开车回了裴爸那。 霍鹿今天过去吃饭,嚷嚷着要吃卤牛蹄筋和酱猪蹄。 裴灼拉着陆凛直接过去按了门铃,也不想再解释更多。 裴爸爸搓着手过来开门,见到他们两时有点惊讶:“哟呵,来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还好昨儿包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