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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 在心头揣度许久,她觉得必须得大着胆子,冒着一死,跟谢翊寻个究竟。她快步赶上前头的他,与他并肩:“殿下,民女有疑惑,试想从殿下此处求解。” 漆黑的夜里,他脊背凛直,一身正气:“但问无妨。” “今日巧儿被村长带走,可是殿下杰作?” “未曾。”谢翊回答得很爽快。 难道是闻月多想了? 正当她踌躇疑惑之际,谢翊却忽然开口。 “杰作倒不能称得。只不过昨日巧儿姑娘提起同游后,我今早出医馆锻炼,正巧遇上了前来探望村民的村长,便顺道提点了几句,届时巧儿姑娘会与我二人一道去县城买花灯。哪知道刚一过去,便见村长守在那儿,兴许是想亲手买盏灯送给自家女儿吧。” “殿下是故意的。”闻月下了结论。 “正是。” 他倒是不卑不亢,承认地堂而皇之。 ☆、婚事 是夜,闻月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回想起乞巧节集市上发生的事儿,巧儿被村长带走,谢翊送她花灯,替她簪发,似乎一环扣这一环,但她却始终猜不到谢翊的意图为何。 难不成谢翊对她怀有情愫?可分明这一世,她对他态度疏离,连下水相救她都推脱到了巧儿身上,平日里与他更是泾渭分明,又怎可来感情一说? 是否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上一世发生过的事,仍会在今生重演,因此谢翊仍会对她有所情感?可明明,前世早夭的小川仍活到了现在。那这辈子的一切,理应是能够被改变的。 既然如此,今晚在簪摊前,谢翊眼底忽然闪过的那一丝偏执,又是因何而起? 闻月想,最好这一世谢翊不要再对她有所情感。 否则,她定要用最决绝的方式,杜绝了谢翊所想。 这一生,闻月别无他想。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活着,替父亲完成遗愿,顺利见到自己白头模样。 思及自己老来白头的模样,闻月忽然在想,那时候陪伴在她左右,替她簪发的人又会是谁呢?这竟让闻月有了丝丝点点的期待。 可不知为何,眼前竟蓦地浮现起了一个时辰前,谢翊在乞巧节簪摊上为自己簪发的模样。 当下,他眉目宠溺,手法温柔,那一刻这一世腹黑、爱拿捏她的谢翊仿佛不见了,如同上一世的谢翊回来了,甚至让闻月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猛拍了记脑袋,不准让自己乱想。 可一闭眼,眼前却全是谢翊的那双深邃黑眸,叫她脸颊不自觉的发烫。 然而,转念一想,闻月又觉得可气! 果然谢翊多情的种子由来已久,如今尚未继承辰南王的王位,也已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惯了。要不然簪木兰簪的手法,怎生得如此的熟练流畅?! “笃笃——” 前院有人在扣门。 闻月尚未睡着,便披了中衣,推开卧房的门,往前院走去。 待推开门,见门口站着个打着灯笼的白衣书生郎。 一听院门“吱呀”洞开,书生郎立马回过头去。见了闻月,他一双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笑得灿烂:“我原以为你早睡了,正准备打道回府,倒没想到还能在乞巧节末尾再见上一面。” 来人正是闻月的未婚夫,县城里教书的书生郎。 闻月把大门敞开:“夜深露重,进屋里坐会儿吧。” “不了。”他朝她作揖道:“小月与我尚未完婚,如此深夜进门,担心你要遭街坊邻里说闲话。” “行得正坐得直,便是闲话也无妨。” 书生郎蓦地低了头,耳根子红了,越说越轻:“可我舍不得你遭人说闲话。” 历经两世,两辈子的年岁相加,闻月也算是个快四十的人了,早看透了情爱。 可即便如此,书生郎小心护着她,怕她遭人中伤的炙热情感,仍叫闻月感动。 书生郎懂礼节,即便是四下无人,也不对闻月逾矩半分。他唯独大胆的动作,只是隔着衣袖,小心翼翼地附上了闻月的手:“小月,这半月夷亭村风寒之症甚是严重,母亲不准我来村里看你,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的。”闻月抿唇一笑:“风寒依群体散播,还幸好你没来呢。” “不生气便好。” “对了,你母亲不允,你又是如何出来的?” “瞒着母亲偷跑出来的。”他挠着脑袋,憨憨在笑。 “那你还是快些回去吧。”闻月说:“否则等你母亲发现,定要怪我。” “过会儿就回。”书生郎低着脑袋,慢慢悠悠地递了个莲花灯给她:“小月,我知你喜欢花灯,便到市集买了一盏准备送你,只可惜去得迟了,最后一盏你喜欢的兔子花灯也叫一位公子高价买走了,只剩莲花灯了。” 闻月与书生郎刚相识那会儿,跟他提过,父亲每逢元宵、乞巧二节总会扎花灯送她。没想到她无意间的一句话,书生郎却记在了心上。 如此岁月静好的感觉,让闻月这个接受了两世洗礼的人格外珍惜。 顿时,她眼眶红了:“莲花灯也好,我也喜欢的。” “那就好。”书生郎又从身旁拎了个黑布袋来:“这里头是我给你买的点心,你留着吃。若吃完了,叫巧儿来给我送个信,我再连夜送来。” 未等书生郎说完,身后已传来男人不怒自威的声音—— “如此深夜,是何人鬼祟造访?” 谢翊踏着院里稀薄的灯光走来,他一席黑衣,单手拄拐。走向二人的一路,木拐在地上嫌弃阵阵尘土,像是连天战场起了烽火,有些肃杀的味道。 闻月察觉不对劲,下意识地将书生郎护在身后:“他是我未婚夫郎。” 得闻此言,谢翊面上并未放松。 直到走到闻月面前咫尺远近,才停下来,将木拐不轻不重地在地上掷了掷:“原来是阿月口中的那位教书匠。” 书生郎向来与人亲善,见被人提起,他便朝他礼貌作了个揖:“公子好,在下王道勤,天道酬勤的道勤。” “呵,天道酬勤?”谢翊冷笑一声:“怎不是胡说八道,四体不勤的道勤呢?” 闻月瞪圆了眼,像只护犊的老牛:“公子请礼貌些说话。” 场面顿时□□味浓郁。 王道勤见状,赶忙做和事老:“公子便是巧儿口中的那位寄宿阿月家的病人吧?” 谢翊没答,闻月回他:“嗯,就是巧儿救得那位。” 离得近,莲花灯映上了谢翊的脸,让王道勤有一丝熟悉的感觉:“我瞧公子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谢翊冷冰冰地回了句“未曾”。 王道勤灵光一闪,一拍手:“公子就是今晚在市集上一掷重金,高价买下了那盏兔子花灯的那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