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带刺]修改版②
[梨花带刺]修改版②
汤姆斯手足无措,如果只是个可怜人他安慰几句也就算了,怎么偏偏是她。 脑海中沉寂的回忆再次挣扎着出现在眼前,就像从前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的那样。 他想起了一年前的夏日,那时他刚考入大学,对一切充满好奇,参加完入学典礼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时忽然被车子撞了,他没稳住倒在了路边,车子上立刻下来一个女人小跑着来到他身边。 汤姆斯的眼角猛然闪入一片鲜嫩的鹅黄色,顺着往上一看,竟是位穿旗袍的东方姑娘,他对旗袍不懂,对东方更不懂,只凭本能觉得那姑娘长得真好看。两道细细的浅棕色眉毛下是一双褐色的眼,迎着光瞳仁亮晶晶的,像新沏好的茶水,风吹过,激起一圈涟漪,一阵阵亮出底下担忧的神情。脸庞瘦削,下巴似削尖的,要是不小心怼到胸口上一定很痛。 奇怪,他怎么在想这个。提到痛,膝盖上传来丝丝痛感,他翻身坐起挽着裤脚查看,破了块皮,血丝正渗出来。遭了遭了,这西装裤还是借的,可怎么还回去? 面对女孩子,汤姆斯一向话少,更何况是那样好看的,明明是她理亏,可汤姆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还是女孩先开口了,她说: “要不要紧?” 英语说的还不错,就是口音重,一听就是外国人,带着浓重的东方色彩。就是这一点东方味,让她的英语说的更具独特性,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她在说话。 好好的心情都被这一遭毁掉了,眼下裤子还回去可能还被扣钱,再好脾气再害羞的人也得生气了。 汤姆斯搓着裤脚上的泥渍,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女孩显然没预料到他会这样回答,身形一顿,过了半晌才迟疑着开口,“要不……你先回宿舍换了裤子,我给你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好不好?” 她的语气温柔得像哄孩子的母亲,柔声细语,声音圆润不尖锐,汩汩水流般淌进了汤姆斯的心田,润泽了一方干涸地。 他再次抬起眼看她,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穿着一袭鹅黄色底子上撒着白梨花的旗袍,袖子长长的直到小臂,喇叭花似的袖口下是两截玉白的手臂,手腕内侧一颗小痣,十指指甲剪的短短的,用锉刀磨平了不带一根毛刺,指腹上——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还有层薄茧。 这似乎与她温润的长相不太符合,汤姆斯私心里觉得,她那一类的长相应该是他读过的为数不多的东方书籍里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由旁人打伞伺候着,吃颗葡萄都是丫鬟剥好放进口中,指尖上该是鲜红的蔻丹,指尖留的长长的——反正不用她干活劳作。怎么能是指甲短短,指腹薄茧呢? 女孩有些不自在,双手捏住了旗袍侧边的纽扣轻咳了一声。汤姆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只是眼角余光处随风飘扬的鹅黄色裙摆连带着白色的梨花挥之不去——他甚至闻到了梨花的清香。 汤姆斯重新开口:“你也是学校的学生?” 女孩一怔,眼睛转了转垂下眼皮,“早毕业了。” “那我该叫你一声学姐了?” “随你怎么叫,只是快说刚才的提议行不行吧。” 她好像着急赶时间,汤姆斯也不与她为难,摇了摇头道:“没事,你走吧,我自己洗干净就好。” 见他执意如此,女孩再次道歉后走开了,开着车一溜烟跑远。 在汽车远去的尘烟中,汤姆斯看到了眼前蹲着的人影,肩膀抖动着啜泣。她比去年更瘦了,披肩滑落露出肩头,锁骨把肩膀的皮肤撑起尖尖的小山峰。 她过得不好吗? 汤姆斯自己刚过得好一点就开始忙着担心他人。 “学姐,是我……”纠结半天,汤姆斯没能想出更好的话,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开口。 女孩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露出大半张脸,看到蹲在身边人高马大的汤姆斯眼里满是惊恐,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汤姆斯突然不知该如何继续交流,牙齿咬住下唇,双手无处安放。好在女孩记忆力好,竟然很快想起一年前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哦,是你!你的腿没事了吧?” 她在担心他! 汤姆斯不可察觉地浑身一颤,声音哆嗦着回道:“早没事了!你看我现在这样长时间蹲着都没事。学姐,你这是……” 他看向她,女孩此刻转过身子,和他面对面。 照旧穿着一身旗袍,只是和传统的不一样,露肩膀,胸口挖了个水滴型的洞,浅绿色底子,裙边绣着竹叶,裙摆长至膝盖,再往下是半透明的轻纱。 脸上的妆尽管哭花了也能看出抹的浓颜,眼线晕到下眼皮上,灰黑色的一条反而像时髦的烟熏妆,一滴浑浊的泪正顺着滑腻的腮边流到下巴上摇摇欲坠,迎着光时亮时暗。 女孩低头摸了把眼泪,呜咽着回答:“我……呜呜——!” 女孩扑到汤姆斯肩头哭泣,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手臂张开不知该放到哪里,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他的上身挺的直直的,双膝着地半跪着支撑。 女孩的重量不大,他还撑得住。 等她哭完后,汤姆斯也想好了该怎样安慰,就在开口的一瞬间,女孩的话让他停下了张开的嘴。 “我可不可以,先去你家借住一晚?” ————————— 相比原稿,修改版节奏似乎太慢了一点,想改但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