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陌生的男人
北方的天气有种不顾人死活的自我陶醉,更不用说凛冽的冬日总是多上了几分蛮横。 雪是越下越大,漫天飞雪几乎夺走了全部视线。 只着单裙的秦言方冲进无边的雪夜里就辩不清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陆家所在的宅邸,冲入了公路。 冰天雪地里,她是冷的毫无血色。秦言知道自己是莽撞的,不该贸然离开陆家任由冰霜取代渐渐逝去的体温。但比起混乱yin靡的玻璃花房,陆家她是一刻也不愿多待。 慢慢跑向零点的体温,让本就快体力不支的女孩儿怦然倒地。马路中间拱起一坨,雪花飞落而下,很快便铺上一层。 雪夜的路灯基本就是摆设,马路延伸的方向宛如会吞人的野兽,一旦进去了就永远出不来。 雪悄悄地下,从远处设来的刺目车前灯穿透雪制造而出的迷雾,疾驰而来。 刺啦—— 汽车轮胎在空荡的发出刺耳尖利的摩擦声,与黑夜一色的车身极快的打了个圈儿才堪堪停下来。 “什么东西?!” 驾驶座上一位金棕色短发的巧克力皮肤男子后怕的拍拍胸口,波尔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往车窗外看,无奈什么也看不清。 “亚绥,下车看看。” 话落,昏暗的后座上闭目养神的亚绥睁开了灰黑色的眼睛,那一瞬间如利剑寒光闪烁,冰冷无情。 打开车门,双脚踩在雪地里犹如猫科动物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走到路中间的那坨拱起前,蹲下身。 是个女人,很年轻的女人,可能不过20岁。 轻轻一推,侧躺的女人便直接正脸朝上,仰面正对亚绥。 年轻而又稚嫩的小脸了无生气,嘴唇冻得发白有些紫。单薄的棉白睡裙几乎要跟茫茫大雪融为一体,裸露在外的肌肤是不正常的白。 忽略不正常的肤色,女人就像雪夜里贪玩的精灵。累了,便随便找个地方就躺下睡了。 食指贴贴上脖颈,细微到不易察觉的勃动证明女人还活着,但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亚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旁人死了就死了,反正不是他杀的关他什么事呢。 但灰黑色的眼睛落到那张小到还没他手掌大的脸上,后退的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好似认命般将人拦腰抱起带回车上。 “亚绥,你搞什么!” 有不解也有不快,可是波尔的金棕色的眼睛却诚实的落在被黑色外套裹紧的女孩身上,紧盯着与黑色截然相反的白皙颜色,感叹道:“真白啊!” 扭过头去,提了提女孩垂在一侧的手臂,将自己的胳膊伸出去比了比。 是真白,还很细。 “专心开车。” 亚绥将女孩露在外面的细胳膊重新裹进衣服里,拨开脸颊边的头发。车里的温度让女孩儿丢失的体温渐渐上升,小脸上终是有了些血色,嘴唇也不再泛紫。 波尔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亚绥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温柔眸色,不禁眉毛一提,提醒道: “我们出来是做任务的……”不是玩女人的。 虽然他也有些眼馋亚绥怀里的那个小美人,但主次他还是明白的。 波尔的话亚绥当然明白,任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失败的代价他们是负担不起的。 “嗯,只是送她回家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吗,亚绥都怀疑自己说的话。 波尔嘀咕道:“你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善良了。”他怎么不知道。 两个人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经历尸山人海从地狱爬出来的。大概也因为如此,后面也经常一起搭档出任务,在基地里算是关系还行的了。 两人身份特殊,寻常的酒店去不得。车子一拐就进入了一个更黑更暗的地方,是一栋破败的居民楼。 两人轻手轻脚下了车,走进了里面。 掏出灰扑扑的药匙,波尔打开门,看见逼仄的屋内,眼里是说不出的嫌弃。 要不是上面给的时间不多,他一定找这破地方。 亚绥看了下狭小的室内,倒是没什么反应,抱着人放到了沙发上。 波尔还在旁边打量,在一边咂嘴。他也累了,选了一间屋子就进去休息了。临走前还不忘要调戏小美女一番,直接被亚绥给一拳揍倒在地。 波尔瞪大金棕色的眼睛懵了一下,然后切了一声,捂着屁股大声摔了房门。 “切,真小气。”有异性没人性。 摔房门的声音过大惊醒了沉睡的雪精灵,秦言嘤咛一声,睫毛微颤。 亚绥拧着眉,也发现了女孩儿身上的异常。 浑身guntang,脸颊甚至全身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真是麻烦。 亚绥有些懊恼,不得不给人喂水吃药。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动作轻的不像话生怕扰到了女孩儿。 秦言觉得自己好像着了火,嗓子里都快要冒烟了。四肢使不上力,身下也有些发硬,硌的不舒服。眼睛缓缓睁开,撑手想要起身却无力的瘫软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醒了。” 低沉的嗓音从门那边传来,秦言想要看清楚是谁,却只能模糊的看出个人影。 是个身材健壮的年轻男人。 “你是谁?”声音又轻又哑。 秦言有些害怕,看着陌生的男人不断靠近挪着身子想要后退。 脑袋顶上床头,在发出沉闷的声响前,一双温暖的大掌捧住了它。 秦言脑袋更晕了,只感觉上半身被男人搂进了怀里,guntang的温度从后背传入四肢百骸。嘴边递过来冰凉的玻璃水杯,里面好像装着黑乎乎的东西,气味并不好闻。 秦言下意识抗拒,缩着脑袋后退,两人离得更近了。 还记得意识消失前,自己是出了陆家跑到了马路上然后晕倒了,那他是…… “看你倒在路边……”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男人解释道,“附近没有医院便把你带回来。”说着便将手里的杯子往前递了递,“这是熬的药,喝了病好的快。” “谢谢。”知道对方没有恶意还救了自己,秦言真心道谢。只不过闻着苦涩还泛着些许腥味的药汁,小脸有些发白。 她一向最讨厌喝这东西了。 但还是屏住呼吸一下子喝完了。苦涩的味道占据了整个喉腔,秦言止不住的咳嗽,少许药汁流了出来。 嘴里被塞进了一颗水果糖,清清甜甜的味道立刻占据上风,冲淡了那股苦涩。 秦言忍不住嗦了嗦,舒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