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伊宋的马，西奈，难产死了。

    她大发雷霆，夜闯农户马棚把那匹害死自己小马的公马活活撕成了两半，而后带着半扇马rou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混合着马血和内脏的泥粪在雨水中慢慢发酵出可憎的腥臭。

    离开村庄的时候，伊宋忽然听到了细微的啜泣。那是几乎被雨声掩盖的气若游丝的哀哭，听到那哭声时，尽管风雨不沾身，伊宋依然感到被莫大的寒意攫住了心脏，寒冷包裹住她的胸膛。伊宋提着马rou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葫芦洞。

    葫芦洞的入口很小，伊宋拖着半扇马rou无论如何是进不去的，因此她只好把马rou扔在了洞外，只身钻进了葫芦洞里。

    总体来说，这是个合格的歇脚处。石质洞窟不易渗水，也不担心塌方，除了比较阴冷几乎没有坏处。伊宋瞥了一眼已经变得微弱的篝火，心中又添了一句，通风不佳，可能会死人。

    伊宋巡视一周才发现了那个缩成一团，瘦小到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孩。似乎是因为发冷，她如此用力地蜷缩着，让伊宋想起那些尚未完全孵化就被打破了蛋壳的鸡仔。

    “喂！”

    “你还醒着吗？”

    “你不会要死了吧？”

    ……

    伊宋喋喋不休，然而只有跳动的火焰和细微的呻吟在逼仄的石xue中回荡。见无人应答，伊宋这才走近到女孩的身边，看着女孩那张煞白得如死人一般得脸庞，再看看那细瘦的怀中异常鼓胀的腹部，她心中一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张冷汗淋漓的小脸。

    掌心的小脸兽物一般蹭了蹭伊宋，感受着那女儿的皮肤中传来的guntang，伊宋怔愣着，她从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孕妇身上仿佛看到了已经死去的西奈。这叫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然而，就在伊宋想把女孩带离葫芦洞之时，那依偎在她怀里的瘦小孕妇，往她怀里钻了钻，然后一个男人的名字通过她的胸腔传入了她的耳中。那么缱绻，那么依赖，简直让伊宋目眦欲裂，一瞬间就引起了她胸中积存的怒火，她简直想要直接把这个发着烧的小孕妇摔死在火堆里。

    “他这么能耐，怎么不要你了？！”

    “他真值得你爱的话，你现在就不会一个人在山洞里发着烧还要我来救你！”

    伊宋冷笑着，把怀里的人放回了洞中。

    外出割了一块马rou，伊宋煮了一锅rou汤，喂女孩喝下后，又脱下身上的披风为她盖上。

    “天生的贱命，杀你我都觉得恶心。”

    “爱活活，不爱活就早点死吧！”

    “真是恶心人。”

    黎明时分，夜雨渐歇，一丝微微的曙光射入洞中，伊宋瞥了一眼熟睡的女孩冷冷地留下几句话便甩袖离开了葫芦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