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三郎
6.三郎
2024年1月12日,日本·名古屋市,某男子高等学校。 『战国后期时,就在信长快要统一日本的时候,但是,发生了本能寺之变!改变了历史!』 『主谋就是——』老师在黑板上用力的写下四个字:『明智光秀!』 『这个是日本史的基础。』老师敲了敲黑板。 黑板上写满了文字,从右到左表列时间轴,每条时间对应了一个织田家面对危机、转为强盛的关键节点,清晰的表示了织田信长的崛起到衰亡。 时间轴从一五三四年起,信长成为那古野城主开始……到火烧比叡山延历寺、流放幕府将军、织田安土时代,再到最后,老师刚写下的本能寺政变。 黑板中,「织田信长」与「明智光秀」八字,尤为瞩目。 写完后,老师将目光洒下讲台,同学们都在认真地做笔记,可唯独有一人在无视他。 『我说,从上课开始就一脸认真地把教科书顶在额头上的那个!』老师严厉地指着那个开小差的同学。『给我转过来,认真听课啊喂!』 三郎被吼得吓了一跳,身子一个不稳,就坐倒在地,引起满堂笑声。 老师用力地拍了拍黑板上面的「本能寺之变」。『你倒是说说看,引发本能寺之变的人是谁?』 三郎有点懵,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想要随便选一个蒙混过关。 『嗯,那个,嗯……啊,有了!是羽柴秀吉!』 『笨蛋!』津田老师气得抓起板擦就扔了过去。 三郎笑嘻嘻地躲开,在老师处罚他之前,赶紧跑出教室翘课。 『哈哈!』走廊传来他轻快的笑声。 夕阳西下,三郎爬到树上,吹着晚风。 『历史什么的,那种枯燥乏味的东西,谁会感兴趣啊!』 『织田信长,那个早就死了的古人,跟我的人生没有半毛钱关系。』 三郎打了个喷嚏,然后慵懒的靠在树干上,可突然,他的脚一滑,就摔了下去! 『啊啊啊啊!』 这一瞬间,时光倒转。 三郎从三米高的树干上摔落,可他却感觉摔下来的时间比十万米还要长! 当他终于摔到地面上时,正巧被一名骑着骏马的少年接住,少年被三郎撞到,两人滚落在地。 经过人rou的缓冲,三郎在摔落后只是受到了一点轻伤。 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年推开他,龇牙咧嘴痛呼。 三郎这才注意到对方,『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随后看到了骏马,于是三郎又讶异的看向少年。 『哦!你还骑马呢?』 不过,在日本市区骑马的这种事情很奇怪啊。 可当三郎仔细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立马就愣住了。 熟悉的街道,以及高楼大厦已经消失不见。现在身边只有那棵自己刚从上面摔下来的树木还算熟悉,剩下的荒芜田地,泥泞的土地,绿色的野草郁郁葱葱的铺满他的视界,一切都那么陌生。 『这是什么鬼地方?』三郎不敢相信自己穿越了。 『你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那个少年手握插在腰带的短剑,警惕的看着三郎。 『我是三郎。』 『你的脸?』少年突然震惊。 经过对方的提醒,三郎也猛然回过神来,讶异地说:“原来如此,你长得很像我啊!难过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了,你那副打扮,是在拍时代剧吗?』三郎见少年穿着古代样式的和服,以为对方是在拍戏。 可是三郎左看右看,却又不见摄影机的存在…… 周围除了树木就是农田,还有远方耸立在云端下的山峦。 『这地方,果然还是很诡异呢……我绝对没有见过这里……』 就算是现代日本的农村也不可能会这么荒凉,除非把他一下子从市区传送到了无人区。 这时,树林后的远方,传来了隐约的叫喊声。 『信长……就在……前面……快追……』声音十分的朦胧,三郎勉强只能认清几个音节。 那个少年的表情立马就凝重起来了,他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些焦急地跳上骏马,骏马也因此躁动不安的摆来摆去。 『已经追上来了吗……』 『诶?』三郎挠头,『是有人在找你么?』 少年有些焦急,『喂,那个人!』 『我叫三郎!』 『三郎,我有一事相求!』 『嗯,说吧。』 『可否借你英俊之脸一用,暂为我替身?』少年说。 『替身?』三郎想了想,然后便露出感兴趣之色。『是让我当演员吗?有点意思啊,我演什么?勇者?还是骑士?超人?我跟你说啊,我不要演反派什么的……』 『你在说什么呢!』少年越来越焦急,生怕多待一秒就会死掉似的。 『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织田信长!』 『嗯……』三郎抬起手撑在后脑勺,轻松的说:『织田信长吗,刚刚老师有讲过,我还是懂一点的,所以,是让我演信长啊……』 三郎有些失望,毕竟他深受日式奇幻影响,他是喜欢屠龙的勇者那种的。不过,他也并不讨厌历史人物,虽说不了解,但是扮演一会,随便玩玩还是可以的,他觉得演戏很有趣就是了。 『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当信长?那个,你们团队呢?导演,摄影师在哪里?我该干什么?』 信长见他同意,便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很好,我就长话短说了。我生来体弱多病,委实难以在这乱世之中立足。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暂时退避,等到我身体好了之后再回来,重新担起重责。』 『信长!』远方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了,这表示追赶的人也离三郎和信长越来越近了。 信长连忙夹紧马腹,接着朝三郎掷出一物,然后匆匆架马远去。 三郎接住了信长扔过来的东西,他仔细一看,发现竟是一把做工精致的短剑,剑柄镌刻有织田五瓣木瓜纹。这是信秀在信长小的时候送给后者的,所以,这把短剑可以证明他的身份。 三郎还是第一次摸到古剑,他情不自禁地拔剑,雪白的剑身射出凌冽的寒光,剑脊刻有美丽的浪花纹。 『好漂亮啊!』三郎赞叹,握着剑柄,在空中虚斩,想象着自己如剑戟片里的剑豪那般,轻松斩杀敌人,在血花绽放的一刹那,潇洒转身,血不沾衣。 『信长!信长就在前面!!!』 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三郎看过去,发现是两名头戴斗笠,骑马而来的剑客。 两名剑客架马过来,一前一后地包围三郎。 『信长,受死吧!』因为三郎和信长的模样相似,所以剑客很明显地把三郎当成了信长。 『啊?』三郎还不明白要干什么。等到剑客拔剑指着他的时候,三郎才反应过来。 『哦哦,是要先拍打戏吗?好好好,我喜欢!』三郎喜笑颜开地握着短剑面对剑客,脑海中满是自己潇洒舞剑的画面。 他美的嘴角上翘。 『可恶!这家伙,瞧不起我吗?』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下,见他还能笑出来,剑客就感觉受到了侮辱一般,心中盛怒。 『死吧!』剑客高举长剑,摆出上段剑势。三郎莽撞地冲了过去,剑客便剑起剑落,瞬时剑光闪烁,血花迸溅而出。 『什么?!』 两人交错而过,剑客无力的跌倒,眼中满是不甘。『信长!可恶!』 三郎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刚才他突破了对方攻击间距,将短剑刺入剑客的左肋,然后向后跑,短剑刃就插在对方的身体里拖着切割出一条长长的伤口,血如泉涌,剑客因此被抽光了力气,无力再战。 『弥左卫门!』最后的剑客惊叫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惨死当场。 『可恶!信长,我要你偿命!』 三郎呆呆地站在原地,刚才短剑刺入身体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他真的杀人了!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兴奋感被第一次杀人的不知所措和一丝恐惧完全覆盖。 『怎么回事……你们给我的剑有问题吧……』 三郎惊慌地对尸体说:『喂,那个谁,别吓我啊……不是真的对吗?摄影机就在树林里面对不对?你回答我啊……别装了……』 『给我死!』最后的剑客冲到三郎的身边。 三郎神情恍惚着,心中只有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恐惧感,脑海一片空白,完全没法理会外界之事。 就在剑客即将杀死三郎的时候,场外突然响起一声大喝! 『休伤吾主!』 一把长剑飞了过来,刺入剑客的身体,剑客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恨恨地身亡。 『殿下!』 『主公!』 三名武艺高强的侍从跑到三郎的面前跪下。 很明显,他们也和刺客一样,把三郎当成织田信长了。 虽然三郎穿着现代的高中生制服,但是,就凭他和信长极为相似的面容,还有他手中的短剑,就足以让家臣们认定他了。 『主公,你没事吧?』 『少主!』 有一个老头冲过来,抱住了三郎。 『您平安无事真是万幸!』 三郎还在愣愣地看着尸体。 『我杀人了……』 老头随意地扫了尸体一眼,满不在乎地说:『这些家伙都是信行殿下派来的,他们死不足惜,您放心,等回去以后老臣就让他付出代价!』 『嗯……』三郎还是有些害怕,『真的没关系么?』 『少主!』老头的表情严肃起来,『和您比起来,这些家伙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您真的死在他们的刺杀之下,主公也会发怒的处斩他们全家的!』 『嗯……』三郎懵了。 他欲哭无泪地抬头望天。 『这里,到底是哪啊啊啊啊!!!』 不会是真的穿越了吧?! 很不幸,这里是还处于封建制的日本中世时期。 三郎真的穿了。 信长协奏曲。 尾张·那古野城 『少主,您那奇装异服是怎么回事?衣装不整则无少主威严!』老头有些苦恼的指着挂在架子上的高中生校服。『要是被家臣看见了,他们又要小瞧您了,唉,在如今这个大多数人都支持信行殿下的时候,你还如此乖张不恭,对您眼下这本就不妙的情况来说,不亚于雪上加霜啊。』 三郎已经换上了一身雪白的和服,在老头的喋喋不休地说教之下,他对于初次杀人的恐惧之意已经淡去,现在变成了极为浓郁的不耐烦之感。 『啰嗦死了!』三郎捂着耳朵跑出门。 可刚走两步,就感觉到下身极为不适,于是他解开腰带,脱下了束缚着他的裤兜。 『少主!』老头顿时目瞪口呆。 老头便是信长最坚定的拥趸——平手政秀,织田家第一家老,也是从小看着信长长大的监护人。 此外,三郎的身边还有一名深受信长信任的侍从——池田恒兴。 『吵死了,老头真喜欢说教!』三郎举手拖着后脑勺,晃晃悠悠走在乡下。 乡间田野铺在土路两旁,许多百姓不辞辛劳地在田里插秧,孩子们则是在浑浊的池塘边嬉闹。 『城主大人!』 三郎愣了一下。池塘边有人在叫他。 城主?三郎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织田信长了,是个古代的贵族来着。虽说公卿才是日本传统意义上的贵族,但现在是武家掌握了实权。有实权就有特权,有特权就是贵族。 『城主大人!一起来吧,好几天没见你来了!』 他们在玩什么?三郎仔细一看,池塘边,一群精力充沛的少年正在比赛相扑呢,他们摔来摔去,活力十足。 『有点意思啊。』正好三郎也想放松一下。 过了一会,池田恒兴追了上来。因为之前信长遭到了刺杀,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所以池田恒兴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可是他刚来就看到了三郎赤裸着上身,一连抱着几名男孩把他们摔倒的勇猛场面。 『我赢了!』三郎挥手振奋道。 随后他看见了池田恒兴,『哦,你是叫那个恒兴来着?你也一起来玩吧!』 『嗯……不了,在下必须时刻警惕四周。』池田恒兴见到如今模样的少主,不禁苦笑。 另一边,织田信行在末森城里收到了刺杀失败的回报。 『都是一群废物!』 信行微微低头,一只手放在鼻翼前,作沉思状。 『兄长……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啊。是我轻敌了。』 信行雇佣的忍者跪在地上继续汇报:『信长大人似乎有些变化,他的表情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现在有些憨傻的感觉……』 信行嗤笑了一声,『你是说,我兄长变傻了吗?可是,傻子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 忍者沉默。 那古野城 三郎刚刚翻上城墙,就听见身后传来老头的叫声。 『少主!』 三郎有些无奈。『切,被发现了吗。』 平手政秀又开始喋喋不休了。『少主,您究竟还要老臣说几遍才肯听呢?』 三郎不得已,捂住了耳朵。 池田恒兴叹了口气,『殿下,任性也请适可而止,您难道不知外面有多少家臣盯着您么?你的行为会让他们失望的!』 『是啊,少主太过顽劣了,您若是能听到老臣的悲伤,就请好好端正态度,试着做一名合格的武将吧!』老头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不干了!』三郎摇头。『演这个信长,也太麻烦了!这个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我就像在坐牢一样!』 三郎把信长的短剑扔给池田恒兴。 『我要回到现代。』 说着,三郎便要爬到树上,重演穿越前的那一刻。 平手政秀无奈地跟着他,『少主!唉,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后院有一棵高大的红枫树,三郎抱着树干,慢慢地蹭了上去。 『果然……要回到现代,只能从高处跳下去了……』 三郎爬了大概四米高,见有些腿软了,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跳下去。 『哇啊啊啊啊啊!』三郎跳下去后,在空中大叫着。 『殿下!』池田恒兴预判他的落点,想要接住他。 『让开!让开啊!』三郎恐惧地大叫。 『哇哦哦哦!』 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索性有池田恒兴的缓冲,三郎便没受到什么伤害。 『殿下!』池田恒兴躺在地上,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 『唉,看来没办法轻易地穿越回去了……』三郎却只在意现代。 『您究竟想干什么?』池田恒兴问道。 『吵死了!』三郎捂着耳朵,『说教够多了!』 『殿下……』 这时,身边传来了一道轻柔地女音。 三郎转头一看,发现那是一名极美的女子。她身着樱粉色的宽和服,面带温柔之色,款款走来。 『好可爱的姑娘啊!』三郎凑到她面前,嗅着她身上的清香。『你叫什么名字?』 她愣愣的看着三郎,似乎极为惊讶,见到了熟悉的陌生人一般。在她的印象中,信长是个极有心机的男子,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靠近自己了。而眼前的这个信长,却和往常大不相同,无论是他的表情,还有他的气质,无不在体现出,他绝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信长。但是,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至少从小娇生惯养,作为笼中鸟的归蝶从来没有听说过,所以只是奇怪,却并不怀疑三郎的身份。 在她身后,有一名侍女尴尬的说:『殿下,您,您居然对着自己的夫人问出这种话……太过分了……』 『啊?』三郎愣了。『是信长,不,是我老婆啊?』 三郎看着美丽动人的女子,喉咙不争气的咕咚一声,咽下了口水。 红枫飘落在她的粉色樱花和服之上,微风带起她柔美的发丝,她轻轻将一缕飘散的发丝归拢到耳边,这一刻的她美极了。 『您忘了么?妾身是归蝶呀……』 『看来终究只是政治婚姻罢了,殿下根本就不喜欢我……得不到夫君的怜爱,作为女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悲惨的呢……』 也许她察觉到了信长的不同,因为若是换做在之前,她绝不会如此低劣的试探。 三郎看着她哀愁的样子,便有些不忍。 『原来,你们夫妻关系不好吗……』 『算了,既然我接下了他的身份,那就理应来照顾他的妻子了。』 三郎拉着归蝶的手,『走,我们去约会。』 归蝶有些羞涩的往后一缩,宽大的袖口掩着嘴唇。 『约会……是什么?』 『来,相信我。』三郎笑着说。 归蝶看着眼前这个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信长,突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冲动,竟鬼使神差的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三郎一把拉起她,归蝶有些站立不稳,随后,就在他的笑声中,两人一起出城。 『殿下!你们要去哪里啊!』 身后是池田恒兴的焦急的声音。 三郎拉着归蝶到马厩,他骑在马上,归蝶侧躺在他的怀里,从始至终都这样呆呆的看着他。 这是第一个带她出城的男人,第一个打开了笼门,放飞了她自由之心的男人。 『殿下……』 两人在郁郁葱葱的山上下马,周围一片花海,一棵飘落着樱花的大树独立于花海之间,三郎和归蝶靠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真舒服啊。』三郎枕着归蝶的大腿,眯着眼睛看她,只可惜看不到她的下巴,视线被两座高高的山峰遮挡住了。 归蝶温柔地说:『我很少见到城外的风景,自从嫁到尾张之后,还是第一次出来呢。』 『是吗,那我以后就每天都带你出来玩!』三郎舒服地枕着她的大腿,脑袋还不老实的往里蹭。 归蝶感到有些酥养,脸色也变得羞红。『殿下……』 『嗯?』 『妾身,感觉您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样呢……』 『是吗?』三郎坐起身子,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的体香。 『您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活跃了。』归蝶和他靠得非常近,两人对视许久,最后是她撑不住的把脸转开。 『殿下!殿下!』这时,池田恒兴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那家伙真让人讨厌。』三郎不满地看向那个电灯泡。 老头也在远处看着他。 『唉,殿下究竟在想什么呢?』 『不知,在下也看不懂殿下了。』池田恒兴淡淡的说,似乎已经失望透顶了。 平手政秀想劝三郎回城,但三郎不听,然后还拉着归蝶去乡下抓鱼。 归蝶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温柔地看着他。 『抓到鱼了!』三郎献宝似的举起来给她看。 归蝶笑着夸赞他。『殿下好厉害!』 『哈哈!』 三郎把鱼扔到岸上,笑着说:『等会我们吃烤鱼吧!』 归蝶的脸色却变了,目光投向三郎的身后。 三郎疑惑地转身,看见池田恒兴面无表情地走来。 池田恒兴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配合着他冷漠的样子,让人开始感到紧张起来了。 『小恒,怎么了?』 『殿下。』池田恒兴缓缓拔出长剑。『请您一死!』 『喂喂喂!搞什么啊!』三郎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对方的斩击。 『怎么突然就叛变了?!』 池田恒兴有些难受的样子。『您和信行大人只能存在一人,本来在下应该全心全意的辅佐您,但您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如果放任您这样下去的话,织田家迟早会因为你和信行大人的内耗而灭亡的,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请原谅在下!』 『哈!』池田恒兴举剑,随后猛然斩下。 三郎往水中一划,溅起水花抛向池田恒兴,后者不得不闪避,随后三郎抓住了对方的手,两人角力起来。 『真没礼貌啊,小恒!』 『这几日殿下之行,在下认为,非疯即颠!』 三郎一脚把他踹到。『你这个笨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池田恒兴不服的吼道:『在下早就有觉悟了!』 『我是织田信长,』三郎正经严肃的说,身上竟然流露出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信长他,可是要夺取天下的人啊!』 『什么?殿下……』池田恒兴愣住了。 『我可不能死在这里。』三郎凑近了看着池田恒兴的眼睛。 『夺取,天下……原来……您是抱有这种野心吗?』 池田恒兴重新跪在三郎的面前。 『万分抱歉,之前因为您不听劝阻,所以在下才出此下策,想要逼您放弃那些幼稚之行,可是,现在才知道小瞧了您,是在下太肤浅了,惭愧啊!』 『不肖恒兴将一生追随信长大人!』 『小恒……』三郎挠头。『既然是试探的话,那刚才的事情我就当做没发生过了,不过啊,下不为例哦。』 『是!』池田恒兴深深的跪拜。 归蝶将一切尽收眼底,美目中流淌着异彩。至于她在想什么,在场的两个男人都不会知道。 之后,池田恒兴到平手政秀的宅邸汇报了。 『信长大人有着夺取天下之志,在下已经决定会永远追随他了!』 『夺取天下?信长他,真有这样的决心?』老头不敢相信。 弹正忠织田家不过占了尾张的四分之一而已,只是个普通的土豪势力,旁边还有宗家织田大和守,以及岩仓城的织田伊势守一脉压在他们的头上。他们弹正忠家能统一尾张就非常好了,正常人绝不会像信长所想的那般要统一日本,他的野心已经不能说是一般的大了,倒像是在吹牛。 平手政秀只当三郎说着玩的。不过,无论三郎/信长是真的有野心也好,或是只想庸庸碌碌的混日子也罢,老头都一定会尽力的辅佐信长,拼上他的老命。 傍晚,三郎抱着归蝶骑在马上,准备回城。 『今天是妾身最开心的一天了。』 『是吗,』三郎感受着她的娇躯的触感,就像抱着棉花糖一般,又香又软。『我会让你天天开心的。』 『是,约会……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妾身,很喜欢呢。』 『嗯,不过啊……』三郎不满的看着充当电灯泡的池田恒兴。『还是两个人单独约会比较好呢,你说是吧,小恒?』 池田恒兴不理会他的隐怨,反而正色道:『让您二位在外,实在太危险了!殿下,难道您忘了之前被刺杀的事情吗?本来您就不该出城的!』 『行了行了,别念了!』三郎又要捂住耳朵了。 『话说,我穿越过来的时候,书包掉在附近了,那个可是很重要的哦!』 三郎走到树丛边翻找着。 『好生奇异的东西……』归蝶帮他在附近的草丛找到了。 『哦!等等,别打开!』三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阻止她,可是已经晚了。 归蝶无师自通地拉开了书包拉链,然后一本带颜色的漫画醒目地展现在她眼前。 『这……』归蝶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漫画封面,女孩的表情刻画得极为妩媚,空间透视准确,画面光影层次分明,躯体rou感十足,两只大胸脯光溜溜的裸露出来,但却被女孩的手臂横在胸前,遮挡了关键的部位…… 『竟然以此般有失体统之态被封存于纸上……』 『殿下……』归蝶红着脸,有些娇嗔道。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男人…… 三郎尴尬地捂着脸,可上翘的嘴角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完蛋了,我的英明形象毁于一旦……』 三郎为了掩饰尴尬,只好若无其事地把漫画递给池田恒兴。 『你要吗?』 池田恒兴立即逃走,连连摇头。 『不不不,在下不要!』 没办法了,三郎只好装傻,希望过几天他们能忘记这回事。 把漫画书放回书包,然后三郎坐在草地上,拿出了另一物,企图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来来,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三郎献宝似的说:『锵锵!这是日本史教科书!』 他一脸神秘如视诊宝般地介绍,却又一副怕他们抢走的模样。 『这里记载了夺取天下的道路!』 『哦!夺,夺取天下的兵书吗!』池田恒兴立即正襟危坐,非常严肃地作拜读的样子来看。 归蝶忍不住笑了,她抬起宽大的袖子掩着嘴,不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 看着三郎一副忽悠人的模样,还有池田恒兴的憨样,归蝶真的很难忍住不笑。 『殿下……』 三郎义正词严地摆手。『不要和我说话,我现在是从上学起到现在,第一次认真地面对课文……』 归蝶沉默了…… 三郎喃喃自语,『嗯,现在我的情况是早期,诶?怎么没有细节的?就匆匆地提了一句我会继承家督,然后就统一的尾张?我是怎么统一的?教科书上也没有写啊!』 池田恒兴在旁边听得骇然,没想到殿下竟然已经有了如此谋划,于是心中更加的钦佩三郎了。 归蝶在旁边看着两个男人在讨论她不喜欢的话题,自己也插不进嘴,就感觉好无聊。 过了一会,不远处的草丛钻出来一只兔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三郎翻了几页,看到信长击败了今川义元,又夺取了美浓国,感觉有些无趣,毕竟自己现在还没亲身经历过,没什么感觉也是正常的。 『既然我暂时回不到现代了,那就先作为信长活下去也不错,反正教科书上说信长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好了好了,我看不下去了,果然,看书这种事还是太枯燥了。』三郎把书合上,然后放进书包。 『归蝶,快天黑了,我们回去吧。』三郎转头一看,可是原来还在身边的女人,此时已经失踪不见了。 『归蝶呢?』 池田恒兴也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四顾。 『夫人……刚才不是还在的吗?』 『归蝶?』三郎站起来走到树林里喊她。 『归蝶!!!』 久久不见回应,三郎有些担心。 这时候池田恒兴在远处发现了什么。 『殿下,快来看!』 三郎跑到树林里,就见原来披在归蝶身上的樱粉色的和服外衣落在了地上。 池田恒兴不满地说:『可恶!竟然对弱女子下手!信行殿下真是太下作了!』 三郎握紧了拳头,虽然刚认识归蝶不久,但她的温柔已经刻进了他的心里,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将政治斗争的余波扩散到她的身上。 『你觉得是信行干的?』 池田恒兴点头。『恐怕除了他以外,就不会有其他人有理由绑架夫人了。』 三郎将归蝶的樱粉和服披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猛然奔跑出去。 『殿下!你去哪?』 三郎皱眉说:『我想我可能知道该怎么找她了。』 池田恒兴在后面追赶。『太危险了!应当先回城里,差人去找方为上上之策!』 三郎却不同意。『不行,归蝶一个弱女子,被人绑架久了,说不定会遭到怎样的欺辱,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池田恒兴叹息。『殿下……』 在三郎和池田恒兴商量对策的时候。信行和他的心腹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兄长还真是莽撞呢。』 『殿下,要在这里干掉少主吗?』 信行摸着下巴,轻笑道:『干掉他很简单,难的是干掉他之后该怎么收场的事情。』 『是……』 信行看着远处焦急的三郎,不禁得意。『我倒希望兄长放弃,这样的话,浓姬就会彻底对他失望,转而投向我。而有了浓姬这条和斋藤家联系的线,我就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到时候,兄长是死是活都只在我的一念之间了。』 这时,三郎忽然诡异的朝信行藏身之地望了过来。信行吓得连忙低头躲避。 池田恒兴发现了三郎的异样。『少主?怎么了?』 三郎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小恒,我听你的,我们先回城吧。』 『是。』 于是三郎和池田恒兴上马沿着小路离开树林了。 信行听到马蹄远去的声音,才敢重新探头出来。 『看来兄长已经放弃了呢。那么,我们也出发吧。』 可是,在信行和手下离开藏身处之时,却想不到三郎和池田恒兴就在附近看见了他们。 『我就知道幕后黑手是信行殿下。』 原来,刚才三郎的离开只是在迷惑信行,实际上他在隐约发现信行的藏身处之后,便想到办法,绕了一个圈子,躲在信行的附近。 而现在,是时候对将了。 『你之前说,那个信行,是信长的弟弟吗?』 『是,殿下您忘记了么……』 『现在想起来了。只是有些感慨而已,这些人为了权力,连亲人都可以伤害。』 『架!』三郎猛地架马冲出去。 『殿下,等等我啊!』池田恒兴在后面追赶。 『织田信行!』三郎大喝道。 信行大吃一惊,连忙拍马加快速度逃跑。 『怎么可能?被兄长发现了?』 四人,四马,二逃,二追,很快,三郎就离信行越来越近。 信行匆忙吩咐手下。『分开跑!』 三郎也对池田恒兴说:『我追信行,你追另外一个!』 『信行,给我停下来!』三郎离信行越来越近,他的吼声让信行畏惧不已。 『竟然对女人出手,你这卑劣的家伙!』在三郎超过信行坐下的马臀时,他看准时机猛地跳过去,扑倒了信行。 『我、都、叫、你、停、下、了!』 三郎一拳打在信行的脸上。 『归蝶在哪里?!』 信行挣扎着,可他比三郎弱多了,完全没法反抗。 三郎揍了他两拳。『你说不说?』 信行不愿认输。『不知道。』 三郎冷冷的看着他,拔出了插在腰带上的短剑。 『不说就死!』 信行内心畏惧,但面上却不能低头。 『你不敢杀我。』 三郎把剑刃放在对方的脖子上,锋利的刃口轻轻拖割皮肤。 信行有些躁动不安,但仍然不肯认输。 三郎犹豫了,但又没犹豫多久,今天杀过人了,对他来说杀人的障碍已经削弱了一些,可他终究还是一个现代的日本高中生,刚刚穿越过来,还没有被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完全同化,他还是有着仁慈之心的。 他的犹豫也被对方看在眼里,如果不动手的话,对方也会轻松他,反而让他以后更加难做。这下三郎有些进退两难了。 杀人,理由不够坚定,不杀,又不能解决问题。 信行的脸上开始露出讥讽之色,三郎咬了咬牙,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好欺负的,于是他一发狠,就握着短剑刺穿了信行的手掌! 『啊!』信行痛的发出惨叫声。 他又惊又怒的看着三郎,但眼里的畏惧明显多于愤怒。 这正是三郎想要的效果,虽然伤害别人让他的心倍受煎熬。但他明白,自己迟早会习惯的。 三郎恶狠狠的掐着信行的脖子。『归蝶在哪里?别让我问第三次!』 信行看着三郎,看了很久,而三郎的表情一点也没变,随后,信行脸上的坚持就逐渐软化下来,开始有了一丝犹豫。 三郎拔出刺穿信行手掌的剑刃,血液随着他的拔出而溅射出了几滴,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有些狰狞。 信行终于怕了,他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指着一个方向。 三郎掐着他的脖子,脸对脸阴沉的说:『我会把你带过去,如果那边有埋伏的话,我就杀了你!』 不久后,池田恒兴带着信行手下的脑袋回来了。 信行阴郁地看了一眼,但没说什么。 『小恒,你押着这家伙,让他带路,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马上给我杀了他!』 『是!』 根据信行的带路,很快,三郎就找到了归蝶,而附近也没有打手埋伏。 『归蝶!』三郎关心地走到她身边。 归蝶被绑在一棵树下,旁边是厚厚的灌木,如果不仔细搜寻的话,是很难找到她的。 还好当时三郎设计,让信行暴露了,否则的话,之后的发展将会出现非常多的意外。 现在找到归蝶了,只是她被人打晕,暂时还没法醒过来。 三郎把捆绑着她的绳索割断,然后抱起来。 池田恒兴隐晦地用眼神询问,是否要在这里干掉织田信行。 不过三郎拒绝了。他只是个高中生,目前还没狠到那种程度。 池田恒兴只能遗憾地放他走了。 『慢着。』走之前,三郎叫住了信行。 信行身子一颤,生怕他反悔,想要杀了自己。 但三郎说的却是:『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在求生本能之下,信行的反应速度极快。『嗯,是打猎时不小心弄伤的……』 『是吗,那我祝你早点恢复。』 信行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心里骂信长,但嘴上却不得不感谢三郎。『是,感谢兄长关怀……那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