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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了抹脸,镇静下来,扶起萧启,帮他理了理头发:“殿下,慢慢儿再议吧。”
百来个亲卫,护送萧启回到建王府。
回去时,许观尘在路上遇见飞扬,便也让他跟在身边。
大势已去,如今在建王府议事的,只有许观尘与何镇。何镇是何祭酒的小孙儿,何祭酒今年冬就病倒了。恩宁侯府的杨寻,去城外打点了。
萧启换了衣裳,从屏风后边绕出来,气得砸了茶盏:“我早该知道,那反贼坐轮椅,一开始就是装的,他等的就是这一天。可怜父皇竟活活被他气死了,简直是大逆不道,罔顾人伦。”
听他破口大骂了一阵,许观尘给他换上新的茶盏:“殿下还是想想法子,去封地吧。”
何镇亦道:“是,还是想想法子,暂去封地,休养生息。”
萧启抿了一口茶水,叹道:“封地山穷水恶,如何去得?更何况那反贼一向心狠手辣,怎么会放我去?”
许观尘亦是轻叹一声,定定道:“我想想法子,我陪殿下去封地。”又把老皇帝给的私印给了萧启:“这是陛下的遗物,还管着陛下的百来个亲卫。”
可萧启却想起萧贽逼宫时,并不见许观尘,当时就疑心他倒戈投了萧贽,现在便想问问他,只道:“阿尘,萧贽正午时分领兵逼宫,那时候……你在哪里?”
“我被他设计困住在偏殿了,从阁楼爬出来的,后来去了正殿,见了陛下一面。”
“那……宫道上,他为什么、一看见你,连眼神都变了?”
许观尘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时他搂着你,同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后不后悔,我说我不后悔。”
“他做什么这样问你?”
许观尘仍是摇头:“我不知道。”
“你与他……”
话还没完,外头却传来了叩门声:“殿下,宫里来了人。”
萧启理了理衣襟,推门出去,在庭中见人。
是萧贽派人给他递了一张字条。
萧启看过一遍,就扯烂了字条,丢在脚底下狂踩几脚,飞脚扬起地上积雪,怒道:“白日做梦,我怎么可能把阿尘送给他?”
来递信儿的小成公公便笑问道:“那七殿下便是不愿意去封地了?”
萧启一噎,回过神来,仍厉声道:“我不会用观尘与他换一条生路,观尘是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与他好得很,我不会拿他去换。你回去叫萧贽死了这龌龊心思,我早知道,我早知道他觊觎……”
“七殿下再想想。”小成公公仍是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殿下喜欢小公爷,喜欢得紧。偏生小公爷对七殿下忠心,我们殿下也不愿意在小公爷眼里落个嗜血残暴的形容,所以预备放七殿下一条生路。七殿下只消把小公爷好好儿的送去,换一条去封地的路,好还是不好?”
萧启想了想,拂袖转身便走,声音却弱了许多:“……我不换。”
可是将要进门前,他却转身,向一个亲卫要了一柄长刀,别在腰间。
再回去时,许观尘与何镇都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萧启摇头,怅然若失地在位置上坐下:“没什么。”
看他这模样,没什么才怪了。
许观尘再问了一遍:“殿下,到底怎么了?”
“阿尘。”萧启的目光在他周身绕过两圈,低下头轻声道,“萧贽要你。”
许观尘愣愣的:“什么?”
萧启深吸一口气,把话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他要你,他不愿意叫你觉得他不好,所以要我直接把你送给他,换一条去封地的路。他说他……喜欢你。”
“简直是……”许观尘苦恼地捋了把头发,起身就要出去,“我去找他说说。”
“你别去。”萧启忙道,“他不怀好意,你别去。”
“可是……”
萧启问道:“你喜不喜欢他?你在他府上住了这许久,从前只有你哄得住他,他只听你的话,你喜不喜欢他?”
许观尘气极反笑:“殿下这是疑我了?”
“不是不是。”萧启忙捞住他的衣袖,“你别生气,你别生气。”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何镇就在两人中间劝和。
萧启站在原地,双手搭在刀柄上,思忖许久,喃喃道:“他不会放我去封地的。”
许观尘要劝他,他却道:“阿尘,你去看看杨寻回来了没有。”
许观尘自是应了,起身便要出去,背对着他。
便是趁着许观尘背对着他的时候,萧启迅速抽刀出鞘,寒光闪过,颤抖的双手握着刀,照着他的背上劈砍下去。
从右边肩上到左边腰上,因为双手还发抖,砍得并不十分利落。
背上伤口鲜血淋漓,许观尘口吐鲜血,扶着门扇,慢慢地跪倒在地上,疼得长舒了一口气。
何镇惊道:“殿下!”
萧启下意识想上前看看他的伤势,却丢开长刀,往后退了半步,对何镇道:“他与萧贽那反贼勾结,方才他二人在宫道上搂搂抱抱,我就知道是他。”
一时之间,何镇也手足无措:“殿下……”
萧启又道:“方才萧贽派人来说,要许观尘。只要他得了许观尘,他就会放我去封地。”
“可是许观尘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日后起事,不能留这一个人在萧贽身边。不能留在他身边,我没有的,也不能留在他身边。”
萧启怔怔道:“我、我只砍了他一下,我没想砍得这么厉害,是死是活,听天由命,我也算是给他留了一条生路,不能怨我,不能怨我。”
“可是殿下……”
“好了,去找轿子!”萧启忽然发怒,指着许观尘道,“把他送去给萧贽,给他送去!”
许观尘强忍着背上剧痛,喘着粗气,额头抵在门上,苦笑了两声。还真让萧贽给说中了——“你看他日后,会不会把你推出去挡刀。”
是他自作自受。
萧启只随手拿了点金疮药,给许观尘撒上,又扯了点细布,粗粗地包住他的伤口。血渐渐止住了,就给他套上衣裳,披上银白狐裘,好掩住血淋淋的伤口。
何镇出去找了顶不怎么起眼的蓝轿子,就停在房门前。
萧启把他抱出去,送上轿子,再不看他一眼。整顿人马,收拾东西,趁着还没关城门,马上就要出城,怕萧贽因为许观尘的伤要找他算账。
许观尘缩在轿子里,额上直冒冷汗,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飞扬原本守在外边,见许观尘出来,便连忙跟上去。他小孩子心性,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一心跟着许观尘,跟在轿子后边。
轿子颠簸,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裂开了。
而轿子也到了宫城前,城门大开,四个轿夫却不敢把轿子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