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
镜花
第二天一大早,不良帅上山告诉阳叔子烧掉剑庐,命上官云阙暗中保护李星云后,买了一辆马车带樊巧儿回藏兵谷。 车上只有他们二人,面具在车厢里,他坐在外面驾车,樊巧儿靠在他怀里,有些低烧,还没有清醒。 黑白无常的药是他们自己用的,不至于造成什么后遗症。 是他的错。 事后为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才发现她掉下来之前膝盖和手就已经受伤了。 等处理完伤口,她就着凉了,有点发热。 他给她喂过药之后,她迷迷糊糊的,只知道紧紧抱着他,说她难受,疼。 现在,他应该说外面有风,让她进车里休息。 但是他没有。 他问她哪里疼,伸手帮她揉。 不良帅又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个无耻的人。 带着所剩无几的愧疚之意,他边揉边用内功为她温养经脉。 他突然庆幸她有伤,光天化日之下,他做不了什么更过分的事。 不良帅的医术很好,又或许是内功的作用,傍晚快到客栈的时候,樊巧儿的体温降下来了。 不良帅给她喂完粥,就搂着她睡下了。 夜间,身边的人坐起来的一瞬间不良帅醒了,没动。 樊巧儿撑着床起身,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旁还躺着一个人的时候吓得差点尖叫,看到旁边的面具,才认出他是那位救了她两次的客人。 不对。 是三次。 记忆回笼,想起自己做了什么的樊巧儿脸色涨红,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准备逃跑,下床的时候双腿一软,那处被牵扯到了,撕裂般疼痛,她胳膊也使不上力气了。 樊巧儿暗道自己真是太倒霉了,又要摔了,突然被被子捆住拉回了床上,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盘腿坐起来了,两人大眼瞪小眼。 樊巧儿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应该她先开口:“嗨……又见面了?” 话音刚落,樊巧儿就觉得不妙,这什么烂开场白,人家说不定根本不记得她一个打杂的,她还对人家……那样了,这人武功那么高,她现在这样套近乎不会被打……吧。 然后就看到对面的人伸出了右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烧退了。” “嗯……谢谢。”樊巧儿低头,眼睛不知道看哪好。 谢谢? 不算这次,他也救了她两次了,还给她治病照顾她,就值一句谢谢? 不良帅心里不满,面上做出一副惆怅之态,语气里带着自嘲:“发生那种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听到他说到那种事几个字的时候,樊巧儿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天,她因为药物主动的时候很难受,到他来,药性是没了,就剩下疼了。 她因为怕解毒不彻底没敢推开他。 清醒后随着知觉恢复,现在感觉全身都开始疼。 听到他说就此别过,她心里的愧疚压过了其它东西。 这件事说到底是她不小心造成的。 人家粗暴点也是为了救她,她怎么能怪人家。 樊巧儿看他好像起身要走了,赶忙拉住他:“你先别走。” “怎么了?你不舒服?” “我……”樊巧儿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按在身下,伸手解她的衣服。 “我给你检查检查。” “不行。”樊巧儿连忙拒绝。 “又不是没看过,之前就是我给你上的药,我只是想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人家说是要负责,樊巧儿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与空气接触的一瞬间她忍不住缩瑟了一下,认命地用被子捂住脑袋,随他去了。 床头柜上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点燃了,暖黄的光晕照在少女羊脂玉一样的身体上,极美,可惜那些淤痕破坏了这幅美感。 明明是他自己做的,现在看到却非常不舒服。 不良帅烦躁地用手指戳了戳大腿上的一处因抓握留下的淤痕。 “你,看伤口啊,怎么乱摸别的地方。”樊巧儿往后退,被他拽着小腿一把拉了回去。 “你以为只有那里有伤口。” “这……不是只有那儿破了吗?哦,还有膝盖,不过遇见你之前就已经,啊……”手指拨开的动作带来一阵刺痛,樊巧儿深吸了一口气,又想往后退,被他提前按住了,动弹不得,“嗯……看完了吗,好了没……” “你说呢。”不良帅没有故意戳她伤口的意思,确实是严重,他叹了一口气,“重新上药吧。” “啊?”之前就算了,她现在可醒着呢,“不麻烦您了,我自己来吧。” “这位置,你看得见?” “我……” 樊巧儿没话反驳,只好认命,脑袋捂得更严实了。 不良帅出去打了盆水,清理了一下,然后开始涂药,动作认真温柔。 她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被碰那里,感觉那药冰冰凉凉的,他也没趁机乱摸,放松了许多,挑起话头:“这药是您自己配的?” 他的回答淡淡的:“嗯。” 樊巧儿继续恭维:“没想到您的医术这么好。” 他问:“你想学?” 樊巧儿没有这个意思,委婉拒绝:“嗯,这怎么好……”意思。 “那我教你。” 这就答应了? 要不要回答的那么快啊? 樊巧儿搞不懂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武功奇高,医术出众,每一次出现都莫名其妙地帮了她。 到底是巧合还是…… 现在想来,玄冥教地宫下还有一间密室,实在太奇怪了,他还正好在里面。 樊巧儿掀开被子,问:“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玄冥教分舵地下。 “我伤了你,教你算是补偿。不过,我要回梁州藏兵谷,你想学必须跟我一起走。” 樊巧儿一骨碌坐起来:“藏兵谷?你是……” “藏兵谷主。” 再次上路的时候,樊巧儿坐在车厢里没出来,不良帅将她那日掉的行李、针和医术还给她保管,坐在外面赶车,戴上了面具。 他几次故意打断她的话,想按原计划引起她的愧疚,可因为他一开始做得太过了,她始终有疑虑,他只好说出了藏兵谷主的身份。 为了见李星云和陆林轩,她一定会同意跟他回去。 事实如他所料,她果然看重剑庐的情意,若她知道了他即将要做的事…… 阳叔子将李星云教成闲云野鹤的样子,根本罪无可恕。 不良帅握紧了缰绳,他都是为了大唐:“驾!” 事情没揭穿,樊巧儿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愧疚,可她更想躲着他。 一路上休息时,两人自然也不会再住同一个房间。 他装傻充愣地坚持要给她上药,每天才有了那么点亲密接触的时候,在他的不屑努力下她的伤快好的时候,她的身体对他做这种动作已经没什么抗拒反应了。 可惜还是不能抱抱亲亲。 到了藏兵谷,就彻底没什么肢体接触了。 不良帅心如止水地按之前说的教她医术。 樊巧儿不是为学医来的,但他认真教,她也认真学。 她很快感觉出李星云教的针法和他教的有点想。 樊巧儿撑着下巴,想起有一次被落下的小鸟砸中,她找到李星云时好像看见了他,问:“你和李大哥是什么关系?” “教过他几年武功和医术罢了……” 阳光铺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不良帅看着她的脸,觉得那些小雀斑长得位置都恰如其分,十二分的可爱,他的心跳得很快忍不住蹲下来抱住她。 从那件事之后,他在她面前就再也没戴过面具,她说不喜欢胡子,他也刮了。 他的脸蹭在她的脸颊上还是有些胡茬的触感。 给她涂药的时候那么仔细,怎么自己刮不好胡子呢? “下次,我给爷修面吧。”樊巧儿没再推开他,回抱他。 不良帅感觉到环绕在腰间的手,跳得很快的心好像泡进了温水里,空气都散发着香甜的气味儿,忍不住确认:“你怎么不像以前一样躲开了?” “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 是了,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两唇相接的瞬间,那颗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感觉到樊巧儿的手放开他的腰,环住了他的脖子,仰起了头。 她在配合他的动作。 不良帅没有想过亲吻是如此美妙的事,他确实不应该那么急躁的。 他放开她,亲了亲她双颊上的小雀斑:“我有事要出去几天,你在家等我。” “好。” 樊巧儿确实喜欢他。 有一个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救了她,还不止一次。 她很难对他没有好感。 可是他总是神神秘秘的,那次出现的时间地点还那么巧。 她不敢相信他。 所以一直躲闪。 他也感觉到了,只是假装不知道,保持距离,依然对她很好。 她说什么他都放在心上,全都做到。 他不会做出温柔的表情,也不会说什么温柔的话。 可是她却感受到那种温柔。 他刚才抱着她的时候,她感觉到他的心跳了。 如果温柔可以装出来,心跳也不能吧? 所以她没有再躲,承认她就是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