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女人在孕期出轨很正常嘛

    吃完那盒草莓，我和梁双燕就搬到了九溪的老宅。这不是我的提议，庄女士的确很了解她，她是真的喜欢住这里。

    入住前我替她输入了家门密码，她很惊喜，我说是庄阿姨告诉我的，她又有点失望。

    密码和那边房子的一样，她以为我是想碰碰运气，试试那边的密码能不能开这边，以为之前我是知道密码还故意敲门，要她亲自为我开门——她觉得那是情趣，实际上每次我都没看她解锁，她按了哪几个键，我完全不知道，敲门是真敲。

    身份证后六位倒过来做密码，这只是个天大的巧合，至少我是不会这样设置自己的各种密码的，它们全部都与我拟定的死期有关，没人能猜出来。

    我和梁双燕，还有她的mama心有灵犀，这的确很难解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概只能这样说。

    我跟她说了这个巧合，她不相信，还生闷气，说我不懂情趣。我确实不懂，连自己也不太懂，我不懂我是想尊重她的隐私，还是因为懒得去看。

    搬过来之后的第四天，梁双燕就开始锻炼了。她说上次怀孕请了私教，器材还在，也留了教学视频，这次不用再费钱，让我当她的教练。

    我没法对她严厉，顶多算拉拉队，一个只会说“对”的拉拉。腿脚不方便，我只能坐在旁边，像老奶奶看孙女一样，看她跟着投屏做cao做瑜伽，给她的动作打高分，夸她柔韧度好。梁双燕把那个心脏花瓶带过来了，放在电视柜上，很显眼，我总是会去看它。

    里面还是每日一换的黄玫瑰，我问梁双燕为什么不换一种寓意好的花，她说黄色的玫瑰用来配金色的瓶身最好看，还从各种角度分析了原因。

    我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也很伤心。原来是因为好看，跟我没关系。

    但没关系。

    怀孕的梁双燕从抑郁变成了躁郁，被雌孕激素控制，她阴晴不定的阴阳怪气，我都在努力理解。

    我不喜欢她说怪话，我喜欢她变得亢奋的时候，我们会从沙发或是院子亲吻到床上，会zuoai，但是不够尽兴。我不能再吮咬她的rutou，揉弄她的rufang，因为医生说这样可能会引起宫缩，导致流产。我想让她舒服地做，尽量都让她侧靠着孕妇枕，我躺在她的大腿上给她koujiao。

    这种单一的姿势是很乏味，每次做完，梁双燕就会沉默，持续时间很长。我帮她抹妊娠油的时候沉默，她帮我按腿的时候也沉默，一起洗澡的时候还是沉默。我给她弹吉他、讲段子也不管用，像是在面对一座石像。

    我很难过，这还不如说怪话气我。

    鲁迅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爆发不了，也暂时不能灭亡，我只能在沉默中失眠。

    梁双燕应该已经睡着了，在我旁边的呼吸声很规律。她被H型的孕妇枕圈在固定的位置，我们再也没有抱着睡，只是拉手。一片黑暗中，我用掌心和耳朵感受着梁双燕熟睡时的沉默，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

    懒得去卫生间自慰，不然还是哭一下吧。

    我哭得无声无息，没有抖没有动，安静得都能听到眼泪沁在枕头上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我哭出来也很舒服。

    但是就在我快要发泄完的时候，我吸了一下鼻子。

    这是败鼻。

    梁双燕开口了：“你在哭吗？”

    她的声音十分冷静，格外清晰，大概是没睡，也可能是我的眼泪吵到她了——前几天她说我睡衣上的绵羊印花很吵，我换了件条纹的，她说她讨厌坐牢，哭了一整个下午。

    “不是，可能有点感冒。”

    不想让她乱想，我清了清嗓，坐起来，把腿放下床：“我去客房睡，免得传给你。”

    我探到拖鞋伸进去，抓起靠在床头柜的拐杖，房间里忽然有了光亮。

    “我知道你在哭。”

    梁双燕打开了她那边的台灯，她好像坐起来了，声音的方向往上移动着：“待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受吗？”

    完蛋，想得更乱了。

    我攥着拐杖站起来，背对她飞快地抹眼泪：“不是，我……”

    “我妈到底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两倍，你可以走了。”

    “梁双燕……”

    “四倍。”她声音大了点，也变得烦躁，“现在就走。”

    我低下头，感觉我的嗓子已经绷得说不出话了，头也特别疼，就像真的感冒了一样。

    她的激素来势汹汹，像新型病毒。

    “我知道你特别辛苦，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让你开心一点。”

    我慢慢转过身，憋不住又哭：“等我下个月拔了钢针，我们就去暖和的地方度假好不好？”

    梁双燕靠在床头没回话，静静坐在那里，边摸肚子边看我哭，mama啊，看起来真的特别恶毒，像怀了男胎，把女儿当佣人使唤的mama。

    我越看越有代入感，拄着我的拐杖打算出去，打算给善良的梁双燕跳大神招魂。毒妇梁双燕下床绕过来，把我扶回床上，打开我这边的灯，坐在床边。

    “照顾孕妇，你不觉得无聊吗？”她面带微笑，拿纸给我擦眼泪，“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玩啊，之前喝醉的那个。”

    我接过纸自己揩：“你现在说的话不理智，我不会跟你吵。”

    梁双燕的眼里闪起一种近乎于慈爱的光，手放在我脸边，轻言细语地讲：“吵架也是一种情趣啊，小熊宝宝，你不懂，我来教你，你可以骂我贱——”

    她有点过分了。

    我的头瞬间从枕头上抬起来：“我不想骂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

    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方式对我，对，也是这样，在我准备说正事的时候跟我舌吻，搞得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调情，包括我刚才抬头的动作，都像是在索吻一样。

    梁双燕捧着我的脸，用嘴把我的话截断了。

    我不能推开，也不能再说，只能和她的舌头打架，左三圈右三拳，拳拳到rou到牙，咽了舌头流出的很多汗水。她边亲边上床，两条腿分开跪，手往我的睡裤里摸，一下一下地揪着内裤往上提，让它摩擦我的阴部，第五下我就湿了。

    她笑着亲我的脸：“说了要把你抠哭的，你看，我还没抠，只是拽一下内裤你就哭了，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你这是作弊。”我擦了擦眼泪，拍她收紧的胯，“下来，这个姿势不行。”

    “小熊，乖乖小熊，你好委屈……”

    梁双燕边叫我，边从嘴唇亲到下巴，亲得我浑身麻酥酥、软绵绵的，我喜欢的那个梁双燕又回来了。她躺下来抱住我，我也向她侧过身，我们贴在一起，吻得很投入。

    她把我睡衣的扣子解开，让奶子蹭进来撞上我的，又软又沉，我感觉整颗心都被她的奶子托起来晃，她让我感到安心。她微微鼓起的肚子抵着我的肚子，我不自觉地要收腹给她的孩子开路。但我也知道，比水蜜桃稍大一点的胎儿正在她的zigong里摇晃，摇醒了说不定还要给我竖个中指。

    我们抱在一起吻了好一会儿，分开之后，把手伸进彼此的内裤，空闲的手搭在对方的背，我看着梁双燕的眼睛，她看着我的嘴巴，我们都忍不住笑了。

    她边揉我胀痛的阴蒂，边凑过来蹭我的鼻尖：“腿还没好就来找我，你爸妈没意见吗？”

    “有。”我拨弄着她湿漉漉的yinchun，撅嘴往她的上唇轻轻一碰，“恨不得把我腿打断。”

    “天呢，这么严重？”梁双燕语调很诡异地上扬了，一听就是又要开始说气人的话，“有钱真好啊，幸好我妈有，不然你也不会千辛万苦来这里受气了。”

    “你说的都对。”

    我懒得跟她吵，专心跟她玩了十分钟，不激烈，也没有潮吹，但是我们都很满意。换了内裤之后，我问她可不可以再抱她一会儿，她说可以。

    我从后抱着梁双燕，埋在她头发里闻淡淡的精油味，很快就犯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喜欢抱着小飞龙玩具睡了。

    “我好爱你，宝宝燕，你才是小鸟……”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赶不走我的，我是鼻涕虫。”

    我迷迷糊糊感觉到梁双燕在哭，但我不确定，她声音听不出哭腔。

    “你喜欢我，我很没安全感，怕你哪天不喜欢我，喜欢上别人。你喜欢别人，我又很不爽。”她说得不太清楚，“小熊，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讨厌？”

    我也听不清我在说什么，大概是这样：“不抱着你，我睡不着，现在抱也抱了，我又怕你身体不舒服，想让你躺回那个巨石阵。你说我是不是也很讨厌？”

    至于梁双燕回了什么话，我再也听不到。我睡得很香，梦都没有做。她被我箍了一晚上，醒来腰酸背痛，又开始说怪话，我很内疚。于是我们定好，以后最多抱十五分钟，必须保持聊天，不能睡着。

    就在我回家复查的前一周，我收到了一位初中同学的好友申请和邀约，对她的记忆精简又遥远，我感到很意外。

    她叫齐商，听说现在是很有名气的编剧，以前我们都是学生会的，她是宣传部部长，我是学习部部长，我们开会的时候经常在一起交流，她人有趣又聪明，我喜欢过她十秒。

    这次来找我，是因为要写一个职场女性的群像剧，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在做半导体，她很感兴趣，准备来要点素材，顺便见见老同学。

    我把约见地址和原因都如实告知梁双燕，她听完只是点点头，然后走进衣帽间，换了条修身的一字肩针织裙。除了肚子很明显地凸起弧度，其他部位都很瘦，但不是以往的那种瘦，看起来很健美，我喜欢她这种状态。

    “这样好看吗？”

    她对着镜墙摆弄自己的头发，我撑着拐杖走过去，帮她束起来，绕了个简单的发髻，再放下两绺垂在锁骨。

    我退出镜面，看她一只手扶在腰上摆造型，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我说：“好看，有谁要来玩吗？”

    她没确认，也没否认，看了我一眼：“你可不可以不去啊？”

    “我都答应她了，就一个下午，很快就回来了。”

    “好吧。”梁双燕拉我过去，攥着我的手给我挑衣服，“那你要穿漂亮一点，穿我这件大衣怎么样？里面再搭个……”

    她品味很好，虽然又让我开始质疑我们人类，把毛进化没了，怎么又要去薅动物的皮毛穿：一件长到小腿肚的摩卡色骆马绒无扣大衣，泛着银灰的光泽，用一条深咖的细牛皮腰带收拢，里面是干练的橄榄绿丝毛西服套装（90％羊毛），包裹着棕色的低领羊绒衫，和mama给我买的本命年发热背心——背心是我的品味，我只是想暖和一点。

    我其实很想戴围巾，但是梁双燕说脖颈线条是穿搭的点睛之笔，我就晾着脖子，硬着头皮出去了。这导致穿羽绒服的齐商见面第一句就是你冷不冷，而不是，你怎么瘸了。这是第二句。

    我缩着脖子说还好，肝火旺不怕冷。

    她夸我的大衣很好看，我说是女朋友的，我没有这么好看的大衣。

    然后我们聊了两个多小时的LGBT话题，一个小时的校友八卦，半个小时的冬装购物经验，才正式开始做访谈。本来她想用晚饭作为答谢，我不得不推辞了。要是真的在外面吃饭，我可能回不了那个家了。

    回去的路上，我看到有人在街边卖手摇麻糍，想着梁双燕会不会馋这些老式小吃，我麻烦司机停了停，下去给她带了一盒，但我想她应该只会吃半颗。

    这个要趁热尝才好，就算只是半颗。我几乎是以拄拐的最快速度进了家门，梁双燕不在客厅，也不在卫生间，厨房也没人。

    一楼找遍了，她不在。我上到二楼，叫着她的名字，突然听到衣帽间有说话的声音。

    我把拐杖靠墙放，捧着麻糍，扶墙往那个方向走。离得越近，我越是头皮发麻。

    衣帽间的门没关紧，留了一条缝，缝是亮的，里面灯开着。我站在缝前，往亮缝里看。

    jiejie。

    jiejie在这里。

    梁双燕梳着我那天给她搭配的发型，针织裙的一字肩垮到孕肚下，jiejie在后面抱着她，一只手伸进去，一只撑在镜子上，梁双燕抚摸着她的手臂，扭头和她接吻。jiejie叫梁双燕妮妮，梁双燕叫jiejie阿玟，她们喘得很小声，昵称叫得很缠绵。

    我退回来靠在门边，她们zuoai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听得我反酸水。

    我把纸盒打开，用签子插起麻糍送进嘴，糯软的团子裹着黄豆粉，淋上红糖和人泪，撒下黑白芝麻花生碎，嚼在嘴里就一个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