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剧情章

    “嘿，你以后属于我了。”伏黑惠在放学的路上，被一句话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从很小的时候，惠就懂得要安静，要会读空气，看人脸色生活。

    跟着明明应该是父亲的人，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很多时候，只要不看，不听，不知道，躲开就没事了。

    五条悟是他无法躲开的人。

    两个极端，五条总是很想看他的反应，永远没办法用不知道没看见糊弄过去。

    五条也很喜欢看其他人的反应，同样旺盛的精力用在了好奇心上，踩着翻脸的安全线，再厚着脸皮退回线以内。

    没办法发出来的火，只能自己咽回去。

    不好的缺点能数出一堆，惠被sao扰得一看到这个人的脸，就会条件反射的开始生气，可真要说的话，还是得承认是个好人。

    滥好人。

    他知道五条有多宽容，知道笑容下的心情并非真的那么轻松，他努力想要照顾好每个人，可总是不够。

    总是不够，没人能同时做好所有事。

    五条悟既不是完美的人，也不是全能的神明。

    小的时候他会觉得很委屈，五条并非没有尽全力，指责来的毫无道理。

    他像个被激怒的幼兽，尝试冲在五条身前辩解，认为大家都是没脑子的蠢货，竟看不到如此浅显的事实。

    五条甚至给了他选择的机会，直到高专之前，五条都安排他去普通的学校里上课，美其名曰要等他长大了才能选择要不要做咒术师。

    奇怪的人，明明花了钱买下了他，却不希望得到回报。

    惠并不认可高专那套理念，也不认为拼命去救什么普通人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这世界上有几个像五条那种笨蛋呢？

    他根本不需要犹豫就再次选择了进入高专，如果说他有什么可以从那个挂名父亲身上学到的东西，大概就是既然收了钱，就应该好好卖命。

    伏黑惠希望自己值得这个价钱，无论是作为咒术师的能力，还是作为五条的学生，他都早就跟五条捆绑到一起了。

    做咒术师是很痛的，他没有像同学们那样从小吃苦，没有把受伤当成习惯，没见过五条用着反转术式，还要被硝子急救的样子。

    五条去拯救世界也算不得光荣，没人会感恩，也没人在乎谁的生死，像不知疲倦的工具人，只要能活着回到高专，修好就要再次出战，因为停歇的同时就有人在受害。

    高专的人，大概都很善良，伏黑惠明白自己是混进来的异类。

    但他还是不懂，为什么五条要给每个人兜底，给每个人安排最合适的路，即使没有人要求他这样做，也只会被抱怨，虽然他也同样在抱怨，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困难，所有的负担，到五条为止。

    怎么笑得出来？

    高专残破不堪的任务体系，早就没办法适应现代社会，全在靠五条的强大强撑着整个权力结构。

    可没有更好的办法，即使他人指责五条悟做的不够完美，五条也只会担忧一旦自己撑不下去了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本来就不可能拯救所有人。

    就像只有他被五条悟捡回了家，他也没办法像五条那样去拯救所有人。

    他见过与五条是远亲的乙骨学长，那样压倒性的强大，那样善良的品性，能够继承五条信念的人就应该是那个样子。

    他的作用在其他的地方，如果他死在任务中，五条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还能原谅这破碎边缘的体系吗？还能原谅自己对高专的纵容吗？

    他的死会让五条从被滥用的义务劳动中解脱吗？

    伏黑惠先见到了同伴的死亡。

    五条还是能笑得出来，为什么心情和表情可以不相通？他已经知道究竟有多痛了，到底要痛到什么程度，才能笑得那么轻松？

    高专的人时刻担心着五条悟会失控，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毁掉这个cao蛋的高专，只是单方面的放弃了追究。

    可还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五条愿意付出的极限在哪里。

    可笑的是，高专居然还认为，一旦五条失控，他们必定会有一战。

    惠更想成为能让五条失控的理由。

    高专也好，这个cao蛋的世界也好，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去拯救世界，他只是想要拯救身边的人就已经耗尽全力了。

    五条悟没有向任何人求助，只有惠知道，那笑容就是求救的信号，只是他没有想到，五条会有一天，连自己多半都没意识到，轻易的说出了救救我吧。

    对象是虎杖悠仁，啊当然不会是他，这点他早就明白了的。

    他也明白为什么会是悠仁，毕竟他也曾被拯救过，总是这样，他扮演被救的角色，悠仁总是在救人的角色。

    就应该是这样的，能够拯救五条的人，就应该是阳光的，无条件的信赖，值得托付，刚好与他相反。

    既无法继承五条的信念，也没有重要到能改变五条的选择，作为咒术师的价值也根本不被在意，被纵容到任性妄为作为学生也并不省心。

    对自身的气愤转为了与五条赌气，又打从心底明白这样做不对，他不应该迁怒于人，尤其是五条。

    “……你是有分离焦虑吗？”看不下去的野蔷薇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在教室等待任务安排，“那家伙只是几天没出现，你怎么表现的比上次人死了都暴躁？”

    伏黑惠反复推敲了几遍，才反应过来‘那家伙’指的是悠仁，幸运的是野蔷薇并没有参与到那疯狂的一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真是的，一个一个的，全都瞒着我，”野蔷薇烦躁的闭了闭眼，又不愿再给惠增加压力，扭开了头，“……我不会问的。”

    “谢谢……”伏黑惠诚心诚意的道谢，他没什么自信能在野蔷薇的逼问下守口如瓶。

    “不要，好恶心。”温柔的惠跟平时的感觉差别太大了，野蔷薇嫌弃的摆手。

    但意外的是，安排任务的人并非新田，而是五条老师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哟，各位！有没有想我啊？”

    “还记得你有学生啊，垃圾老师。”野蔷薇照常怼完，突然发现惠没跟她站一边。

    事实上惠从五条一进来就愣住了，最强的脖子上有伤口，不，按大小和位置很容易被当做吻痕。

    “……喂，惠，”野蔷薇也注意到了这点，小声偷偷问，“五条老师脖子上是不是有吻痕？谈恋爱了？哇真难想象什么女人能看上他……”

    不，不是，那是伤口，五条甚至忘记了复原，还是说故意的？

    惠压制着情绪淡定的解释，“……可能是蚊子咬的抓破了吧？

    “惠～”五条打断了他们咕叽咕叽的咬耳朵，“稍微出来一会儿，惠我先借走了哦。”

    还特意征求意见，野蔷薇双手奉上。

    等惠出了门，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可太多了，惠心里咯噔一下，反复回想到底是哪个暴露了，而五条接着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一脸被抓包的表情，是想说什么吗？”

    惠松了口气，只是表情而已这倒容易解释，“没……你脖子上有伤口，我和野蔷薇在研究要不要提醒你。”

    “哦？”五条这才注意到了脖颈后的细微伤口，随手用反转术式治好，“这个啊，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忘了而已。　”

    还以为就这样蒙混过关，惠却没听到放他离开的话，“不说这个，惠真的不想说吗？瞒着我做的事？”

    ……没混过去，惠低着头不说话，还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你什么时候去见过野良？我不记得七海的探视记录里有你。”五条干脆挑明了说，“我看得到，你身上有他的术式。”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惠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解释，“我没有……”

    “惠，那家伙很危险，我应该跟你说过的吧？”五条的指责来的毫无道理，“绝对不要跟他接触，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都说了我没有，我骗你干嘛？”惠很快明白过来五条坚信自己看到的术式，认定他在撒谎，一定要逼问出见面的细节，“我骗谁都不会骗你，你能不能相信我？”

    “中了术式的人会变得越来越极端，我不想你像七海那样，等到出了事才知道你明白吗。”五条说的情真意切，“绝对不能再碰他了，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已经预设了答案，还干嘛要问他？

    惠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发了，“我都说了我没去见过他，为什么你要认定是我的错？你是在保护我吗？我看你是在保护他吧？”

    五条被惠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而惠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野良的术式副作用是会爱上他，你看我有那种表现吗？我看你才是，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有问题！”

    声音大到留在教室的野蔷薇都听见了他们吵架，五条没见过这样指责他的惠，一时没说话，惠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惊慌失措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