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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繁)「做些緩解緊張的事情吧」

    

6(繁)「做些緩解緊張的事情吧」



    《憑虛禦風》06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酒店床簾下方亮堂的地板,正好反射到段明雍臉上。

    她捏了捏兩眼中間的鼻梁,宿醉,頭痛,傅如錦。

    她轉身一看,哪來的傅如錦。

    傅如錦正坐在研究室的椅子上,攪動著咖啡發呆。

    昨夜和段明雍的荒唐像一場夢,後來段明雍酒勁完全上來了,抱著她很快熟睡。她完全不知道第二天還能怎麽面對。

    轉頭看著深入睡眠的段明雍,傅如錦忍不住沿著她眉毛的生長方向慢慢撫摸,食指再順著對方鼻梁滑下來,或許感覺到癢,段明雍皺了皺鼻子。

    真好看吶。

    傅如錦想。

    她沒忘記今天是要來給自己的腦子加深「人物立繪」,看了又看,最後把手搭在段明雍腰間,抱了兩分鐘,然後輕手輕腳爬起來,去洗了澡。

    給段明雍卸了妝,把幹凈的浴巾墊在已經濕掉的床單上,再將杯子洗了,重新裝了水放在床頭櫃子上。

    傅如錦低頭在段明雍額頭印下一個吻,給對方蓋好被子後,輕輕關上了房門。

    這個點段明雍大概已經醒了,傅如錦捧著手機,既怕對方發消息過來,又怕她不發過來。

    其實已經夠了,不是嗎?

    大概是她心中的期盼還是占了更多上風,所以才讓段明雍真正聽到了,聊天窗對方發來一句:「怎麽回去了,是上班嗎?」

    明明早就想好八十種聊天的可能性,傅如錦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段明雍的語音隨之即來,似乎只有她可以延遲回應,不允許別人不回應她。

    「在上班?」

    「嗯。」

    「明天還要趕通告,今天還在這裏,中午我回一趟家,晚上接你下班一起吃個飯好嗎。」

    「好。」其實…也不用給她說得這麽詳細的。

    「小悶葫蘆。」段明雍忽然說。

    「嗯?」

    掛掉電話,傅如錦才算回魂。

    這算是遊戲進入新的章節嗎,解鎖S卡人物的用餐劇情。

    母胎單身的傅如錦想問一句,如果這是專屬她的戀愛遊戲,那麽她們之間算什麽,她在做什麽,她對於對方算什麽?

    這樣繼續下去對彼此來說是好事嗎?

    段明雍能接受這樣的她嗎?

    傅如錦像是第一次玩遊戲,通不了關卡,卻一直好奇後面的劇情。

    她無意識地點開段明雍的微博超話,各種各樣的抓拍美圖,評論裏面有人說:「當時我去接機,她看我一眼,我連我們孩子上那個幼兒園都想好了。」

    卻是這樣的話將傅如錦點醒,是啊,她們不過是···做過一次愛。

    或許對段明雍的圈子來說,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至於為什麽選她,大概是,熟悉,又剛好因為遊戲有了一點交集。

    所以倒是她太自作多情了些。

    不是沒有想過如果談一段戀愛會怎麽樣。

    上大學的時候,傅如錦心情沒有那麽平靜,還在探尋人生意義的年紀,她有嘗試去接受過其他的男孩或者女孩。

    最多也就是止步於牽手,那種心動的感覺,她沒有在除了段明雍之外的任何一個人身上體驗過。

    那時她看著對方練舞的背影,一整個春夏秋冬。

    她們在夏季認識,在第二年的夏季分開,傅如錦在那個夏季的末尾得到了一個段明雍的吻,卻又在今年的夏初,和段明雍做了愛。

    如果要用一段話形容,這就是完整的戀愛了,青梅竹馬,暗戀結果。除了另一個人不知道,這就是一段完整了戀愛了。

    傅如錦還沒有那麽矯情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去形容這樣的感情,她打掃自己的心情,不再去嘗試開啟什麽戀愛。

    「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

    傅如錦深以為然。

    她還聽說一個故事是:解放的時候,那個博主的長輩正直青春,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向大家問好的周總理,也就是這一眼,那個長輩終身未嫁。

    古代有人願為知音做盡任何事,一諾千金哪怕搭上性命。

    所以她傅如錦就一直愛段明雍,愛到什麽什麽時候不愛了,哪怕永遠沒有交集,那又怎麽樣。

    中二時期的傅如錦認為自己頗有魏晉風骨,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感情,從此會幹擾她的事情少了一件,她只需要專心致誌地愛段明雍,然後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胡思亂想的下午過得很快,同事都走了半晌,華燈初上之時,傅如錦才收到段明雍的消息。

    真好,她沒有不來。

    「餓了吧,晚高峰路上有些堵。」

    「沒事···也不是很餓。」還是第一次面對面地跟清醒的段明雍說話,傅如錦對她的抱歉有些受寵若驚。

    「我看你一直沒給我發消息···」段明雍話說一半,忽然頓住,「別動。」

    傅如錦身子一僵,看見段明雍的手伸過來,將她額前的一縷頭發撩開。

    剛剛是跑著過來的,頭發亂了傅如錦沒太在意,可段明雍這一撥弄,她的心也隨之亂了。

    「去吃魚吧,我記得你以前愛吃的。「

    「好。」

    看她乖乖頷首低頭,段明雍又很想欺負她,想到昨晚的事情,她還頗有些臉熱,說起來,不應該這麽快的。

    但是氣氛到那裏了,有些事情,在合適的氣氛下,三分情也做出八分愛來。

    況且她認為自己對這個小孩的情怕是不止三分,所以沒辦法拍拍屁股走人,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包廂裏,段明雍挑了魚肚子上最肥的一塊,夾給傅如錦。

    「謝謝jiejie。」那人道了聲謝,低頭吃飯。

    一擡頭,段明雍眼帶笑意看著她。

    「jiejie···」傅如錦是魚rou也不知道該怎麽吞了。

    「小錦很緊張?」段明雍心道不妙,她對自己喝了酒的德行是清楚的,小助理說她喝了酒就是大爺,人看著清醒,一句句卻全是不容反駁的指使。

    最不要臉的一次,她非逼著小助理承認地球裏面有馬達,因為現在地球在震動,所以是晃的。後來她去自家監控裏看了這段,沙發上的人板著臉,講話清晰,說的卻是神經一樣的話。她真不想承認那個女人就是自己。

    所以,她昨天是不是嚇到傅如錦了。

    「沒有···」

    「真的?」段明雍尾音上揚。

    「有···有一點。」嚇得傅如錦全招了。

    「我昨晚···算了,你不要害怕,我沒喝酒不是那樣的。」

    「沒有害怕。」所以不喝酒是什麽樣呢。「我只是還不太習慣。」

    「不太習慣我?」聽丁茜說的,傅如錦應該是她的粉絲,這些年也沒有怎麽見面,所以應該代入一下粉絲和偶像見面?段明雍沒有崇拜過誰,她唯一崇拜的人就是自己。「沒關系,那再習慣習慣。」

    「jiejie為什麽想和我吃飯呢?」

    「小錦很在意這個問題?」

    「嗯。」

    「大概是,想清醒的時候見你一面。」段明雍勾唇一笑,她可不像傅如錦那樣扭捏,想見的人就打電話立刻要見。

    吃完飯,段明雍送傅如錦回家。

    副駕駛的人倒是秉承了她一貫的悶,一路上安靜得很,段明雍隨機放了幾首薩克斯音樂。她的職業特殊,所以很少有和人待在一起卻如此安靜的時刻。

    難得的愜意。

    「是這裏吧。」七拐八拐,進了傅如錦住處的地下停車場。

    「是的。」

    「記住了,下次直接在這裏接你。」

    「jiejie。」

    「嗯?」

    「我有點覺得,不真實,」這大概是傅如錦今晚說過最需要勇氣的話,再不說,段明雍就要開車走了。

    段明雍今晚笑了太多次,盡管傅如錦悶著不說話,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覺是放松的。她圈著傅如錦的手腕,將那只手搭在自己肩上。

    「摸一摸,是不是真的。」

    傅如錦被她的舉動驚到,卻還是大著膽子,在對方溫和的眼神中,一寸寸從脖子,摸到臉頰,還摸到她鬢間垂下來的一縷頭發。發絲落在掌心,癢癢的。

    她摸得很慢,也很輕,像在觸碰一尊精美的瓷器。

    段明雍頗有耐心地接納她的試探,良久,才問她:「是真的嗎?」

    「是。」傅如錦察覺到了這似乎不太禮貌,連忙收回手。

    被摸的人沒有臉紅,始作俑者卻臉紅到了耳根。

    車裏的空氣本來是靜止的,此刻卻多少添了分曖昧。

    有人扛不住這安靜得過分的時刻,出聲說:「要不要上樓坐會兒。」

    本只是禮貌性寒暄,回應她的是段明雍的挑眉一笑。

    家裏平時也沒什麽人來,傅如錦拆了一個新的拖鞋遞給段明雍。

    「小錦會經常邀請人到家來玩嗎?」竟然還常備拖鞋。

    「沒,jiejie是第一個。」

    不答還好,這話一說完,好像車裏面好不容易逃離的曖昧氣氛又被帶到家裏了。

    「我去洗杯子,jiejie隨便坐。」傅如錦逃也似的拿著桌上的馬克杯去了廚房,她有點潔癖,家裏杯子都是幹凈的,找個借口溜開罷了。

    段明雍對她這個樣子實在太感興趣,隨便打量了一下房子,確定沒有別人的痕跡,她才往廚房走去。

    水聲停,傅如錦轉身便看見那漂亮女人環抱雙臂,慵懶地靠著廚房門框。

    「過來。」漂亮女人開口,傅如錦仿佛聽到了海妖塞壬的呼喚。

    她站到對方面前,可女人依舊說著蠱惑人心的咒語:「這麽害怕,要不要做一點緩解緊張的事情?」

    「什麽?」傅如錦下意識問。

    「親我。」

    傅如錦認為段明雍這種方法是完全有用的,緊張已經全然被過速的心跳打碎,剩下的是蠢蠢欲動的念想。

    鬼使神差般地,她的唇輕輕擦過段明雍的臉頰。

    正要退開,卻被對方伸出的一只手攬住腰。當然,要束縛住她,一只手也夠了。

    「我看小錦還是很緊張,換個地方親。」

    傅如錦無處安放的手只能搭在段明雍的肩膀,看著眼前湊得極近的明艷五官,傅如錦心如鼓錘,不爭氣地抓緊了對方肩上的衣料。

    「難道小錦昨天是第一次接吻?」

    女人氣息平穩,甚至遊刃有余地調侃。

    那到不是,第一次是在KTV被醉酒的你強吻。

    呼吸亂得一塌糊塗,連腦子也亂的一塌糊塗。

    由不得她思考,那溫聲細語的咒再次響起,「親我。」

    如海上無法辨別航向的漁夫,傅如錦的指南針只能是那張塗著啞光色的紅唇,它一張一合說出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

    即便是卷入漩渦,也不要緊了。

    傅如錦貼上去,任由自己墜入無邊柔軟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