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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在那里的袁婕。 袁婕用左手抱着她尚未完全恢复的右手,面无表情回望萧妙磬。 她没上妆,露出最真实的容颜。如果说在庆功宴上,浓妆艳抹的袁婕同萧妙磬只有两三分相似,那现在,这份相似便成了四五分。 萧妙磬空白的大脑在强行运转,她终于明白昨晚萧钰对她为什么会是那种态度,为什么他不再触摸她的手,不再抚摸她头顶,不再刮她鼻子。 心腹告诉她,甘夫人恰好识得赵王族中那一辈的女子,从而拆穿萧绎的谎言。 谁也没想到,一个虏获回来的乐伎那张脸,揭开了一个弥天大谎。 就在这时,甄夫人来了。 依然是蒙着面纱,素身香淡如雪。但她眼中透出的急切与担忧,一目了然。 “添音!”她直奔萧妙磬而来,握住萧妙磬的手,语带哽咽,“添音,我的女儿……” 在被娘握住时,萧妙磬仿佛溺水的人攀得一块浮木,她迫切的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阿娘,外头的流言不是真的吧?我应该是姓萧,不该姓虞的是吗?” 甄夫人红着眼睛,不忍道:“对不起,添音,是阿娘一直都在瞒你。” 这句话击碎了萧妙磬最后一丝侥幸,不由泪盈于睫,“怎么会……” 甄夫人心疼的将萧妙磬揽入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这不是阿娘的错,我不怪阿娘。”萧妙磬难受的安慰着,埋在甄夫人怀里。 “虞翻……与赵王一族有亲?” “是,虞翻的外祖母,和赵王一样都是宗室子弟。” 阴差阳错,竟是如此呵! 萧妙磬蓦地控制不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哭了出来。 她靠在甄夫人怀里哽咽,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崩塌了。 她不再是父亲的女儿,不再是大哥的meimei,不再是萧氏子女。 就算父亲一直都视她如己出,可如今一切被捅穿,父亲又要如何待她和阿娘? 还有大哥,一直以来偏宠她、不惜忤逆甘夫人也要护着她的大哥,会心寒吧?为了她这么个别人的种,废了双腿,看着生母一辈子不幸福,他如何能接受? 萧妙磬抬起头,退开身子,说道:“阿娘,我想去见父亲和大哥。” 纵然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一切,甚至萌生了一种像蜗牛般躲回壳里的念头,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萧妙磬不是遇事逃避的人,她总要去面对父亲和大哥的。 她生受他们的养育之恩、救命之恩,拖累得大哥双腿残废。 这些恩,她必须要还的。 加倍。 萧妙磬鼓起勇气,为自己更衣梳妆,为自己描眉点唇。 她用脂粉压住哭得红红的眼圈,然后留下所有的侍婢,只身一人去明玉殿。 这一路上她所遇到的人,无不用诡异的眼神和指指点点的私语对她。 一夜之间,她沦为了整个建业宫的谈资。 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萧妙磬能猜出来。他们无非在感叹萧绎对甄夫人宠爱至深,既替她萧妙磬可惜,又羡慕她和阿娘掉进福坑,更好奇她之后会有什么结局。 路上她还遇到了小甘氏和萧令致。 小甘氏远远看着她连连摇头。 萧令致那冰冷的近乎能飞出刀子的视线,狠狠剜在萧妙磬身上。 她还看见了萧麒萧麟。 兄弟两个勾肩搭背,在她走过去后,于她身后嘲笑:“冒牌货!” 哦,是,她是个冒牌货。 若是萧银瓶没被禁足,肯定早就冲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骂她这冒牌货凭什么窃取父亲最多的宠爱。 终于,萧妙磬站在了明玉殿前。 她努力让嗓音镇定一些,说:“我要见大哥。” 明玉殿的门缓缓打开了,显然,萧钰愿意见她。 她想起自己每次踏入明玉殿,都是轻松雀跃的,像一只剔透的长尾雀般飞到大哥身边。 从没有像这次这般,腿重的像是灌了铅,一颗心不断的跳,又沉的不能再沉。 萧妙磬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萧钰就在殿中等她。 萧妙磬垂眼走到他跟前,跪了下去,行伏地大礼。 “吾兄在上,恕添音已无地自容,唯能以大礼见之。” “添音想知道,大哥要如何发落我。若想让我从此消失,我没有怨言。但请看在往日情分上,留我一条活路,允我离宫后还能继续打探那些黄衣人的事情。” “欠大哥的性命,令你浪费的心血,添音会拿一辈子的时间偿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2 16:47:22~2020-04-04 09:5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香竹 5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回不到从前 一语落下,是长久的安静。 在空阔的明玉殿里,显得凝滞而漫长。 萧妙磬始终保持着拜伏的动作,其实只要她肯抬起头,就能看到萧钰脸上并没有怨怼或是疏离的表情。 凭她敏锐的直觉和对人情绪的感知力,她是能够察觉萧钰一些想法的。 但她始终没有抬头,她不敢看萧钰。 “起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响起萧钰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宇里带着点不真实的回音。 萧妙磬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颤,她抿一抿唇,没有起来。 萧钰似叹了口气。 “起来,别跪着,地上凉。” 她听到轮椅挪动的声音,停在了距离她很近的地方,视野里出现一阙缃色的袍角,一只手伸到了她的眼前。 “音音,起来。” 萧妙磬有些怔怔的抬起头,看见萧钰坐在轮椅上向她俯身,递手给她。 他表情虽淡,但眼中藏着的却是五味陈杂。 萧妙磬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搭上他的手,抬起身来。 旋即她收回手,跪坐在地,鼓起勇气抬眼看萧钰。 萧钰也收回手,低头看着她。 她再度垂眼。 萧钰想到从前建业宫里时不时出现的流言,偶有嘴碎的宫人半是玩笑半是猜测萧妙磬的身世。 每每他都将之镇压下去,并不怀疑萧妙磬什么,只因他还是信任父亲的,信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萧妙磬是谁的骨血。 所以,当昨夜的事情上演时,他才会那么震惊。 莫大的不能置信,到从父亲口中得知太多信息,他急需要一个人静静。 整夜几乎未眠,翻来覆去。所幸东窗泛白时,思绪纷杂的心也定了下来。 他开口道:“我并未想着发落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