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尘往事
第五章 前尘往事
“我命由我不由天!” 林玉贞晨起洗漱,一抬头便见铜镜里披头散发的幼小女童。她像王霸男主一般装模作样喊了句中二口号,把自己逗地咯咯笑。 这才精神抖擞开始新的一天。 今日要练大字十个,临帖三篇,画春日图一幅。下午打坐一个时辰,练一套基础拳法。晚饭后,再打坐一时辰,看会儿书,就可以睡觉了。 林玉贞目前生活就是这样朴实无华。 一奴婢打扮十七八岁凡女走来,拿起桌案上玉梳,低眉恭顺:“姑娘,今天疏什么样式?” “唔,随便扎两个辫子就好了,反正我也没多少头发。”玉贞一边写着大字一边随意回道。 给林玉贞扎头发的凡人女子叫小双。几个月前刚被卖到银楼里,说是专门用来伺候林女士的,却被林女士打发给她了。 听说小双原是凡间大家族奴婢出身,因主家败落被发卖,辗转多次被卖到此处。 一开始,小双观银楼装潢,以为自己沦落风尘,便要寻死,幸好被林飞凤所救。 小双见林飞凤样貌高洁,身手不凡,认为自己遇到仙人,跪地哭求其解救。林飞凤无奈告之其中缘由,小双这才安心下来,每日只管看顾小小姐。 扎好头发后,林玉贞拿起雕花小镜检查一番,满意道:“你手艺不错!”又问,“你从我母亲那儿来?母亲有什么吩咐不曾?” 小双忙回:“夫人说,今日风管事来,让姑娘不要去她那。” 林玉贞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心中暗怼,又是那倒霉男人,每次来都惹林女士不高兴。 “好吧,那我找秦叔叔去。”女童嘟囔着把手中毛笔敷衍地扔进水桶,径直起身。小双只好帮小主人把杂乱的书案收拾干净。 …… 那厢,林飞凤与那风管事一番云雨后,正慵懒地对镜梳理。 风管事,便是银楼除秦含光外另一个名叫风迁的管事,权利比秦含光还高一级,是银楼真正的话事者。 别的不说,此处上下五十余口人身契都在他手上。 只见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人闲适风流靠在床头,半眯着眼,欣赏着美人颦眉敛目的乖顺模样。 女子葱嫩指尖穿梭浓密发间,看得他yuhuo复燃。 半响,好似想起什么,问道:“我给你买的奴仆呢?叫她过来帮你弄。” 镜中女人梳头的手一顿,放下玉梳,垂眼回道:“我好歹是修士,凡人对我有什么用?那女子已经被我打发给贞儿了。” “你那人精女儿?”风迁直起身子缓步走到女人面前,为她描眉,口中道:“怎么今日没见她?哼哼,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 想起那闹人女童屡次“不小心”打断他办事,他还没说什么就一脸要哭不哭样子,惹的女人丢下他,满心只有女儿。 要不是偶然撇见女童偷做鬼脸,他还被蒙在鼓里呢,人家分明是故意的! 风迁越想越气,便要在女人身上找补,他大手从后面穿过她臂膀,将胸前一对柔软尽握手中,发狠揉捏起来。 林飞凤垂眸掩盖眼中的厌烦,放软身子由着男人动作,低声道:“您大人有大量,贞儿不过是一无父教养的幼童,您担待些罢……” 男人含住怀里女人耳垂,弄地她呼呼直喘。 几年前那般骄傲女子如今像水一样,只差溶化在他手口之中,风迁心中不免得意。 想到这女人本属于那姓姬的......更是涌上一阵快意,口中竟毫无遮拦道:“那姬家主如今娇儿美妻在怀,只怕忘了外面还有个红颜.....” 风迁一句话没说完便懊恼地住口,心下埋怨自己是越发松快了,这都要往外倒!脸上保持一副波澜无惊的样子,只当什么也没说。 怀中女人却没声了,他疑惑地低头视察,见方才红霞满脸的女人正平静合眼,口中默念什么。 ......不好!他念头还没转过来,心中忽的一阵剧痛,仿若几千跟针插入。 “你.....你干了什么......”他艰难开口质问,每出口一个字都带来噬心之痛。 女人目光透过铜镜,只见一对年轻男女亲密无间相拥,端是情浓蜜意的样子。 ......谁知内里竟是这般不堪。 十年来,林飞凤殚心竭虑,不惜修炼那蛊邪之法,面上又低服做小,以降低风迁警惕。 终于......让她等到今天!由风迁适才的话头为引,她要他将所有事情坦白干净! 风迁顺着林飞凤目光看向镜子,雕花铜镜艳丽女人面无表情:“你中的是问心蛊......只要我问什么,你尽数回答,便不会再痛......” 他心下渐安,问心蛊是邪宗低级法术,确是如此功效。 只听女人一字一句道:“把姬家之事,全,都,告,诉,我!” 女人眼中闪烁妖异幽光,他只觉意识越发困顿,突然浑身一激,目光骤然呆滞。 …… “十几年前,姬家家主外出历练时遇袭.......记忆与修为尽数被封......” “与......有婚约......主人竭力寻找......合籍大典......” “......虏走那女人......命我监管......有了身孕......”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完男人断断续续讲述,女人不由疯癫大笑起来,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林飞凤,竟是被如此荒诞之事毁了一生! 当年,刚筑基的她,下山历练时遇到个身负重伤男人,本着救人一命的想法,租了间小屋供男子修养…… 日常相处中,见那男人言行举止很是不俗,只是伤重难愈,修为神识皆低于她,和她小宗门出身倒也相配。 只是,男人似十分守礼,往日帮他疗伤换药之时,并不会多看她一眼…… 林飞凤速来任性妄为,看中的人岂有放回去的道理?一杯暖酒,彻底将生米煮成熟饭…… 后来,她怀上身孕,那男人说要出门为她寻孕子果,便再也没有回来…… ……原来,这就是她不幸的开端! 被不明修士掳至炉鼎楼,被人采补修为跌回练气,她还以为是往日得罪了人背后势力所为,恨都不知道找谁恨…… 没想到,一切皆源于他——姬家家主,姬连! 她心神激荡,对风迁心脉控制放松,使之得以挣脱。 风迁一时恼恨自己招了女人的道,一时责怪自己多嘴。 冷眼看女人失魂落魄的痛苦模样,喉间却噎住什么一般:“事情都过去了,一开始本就是错误!你也好他也好,早就不是一路人!如今不过是重回正轨……” 女人只是沉默流泪,把他的心哭的愈发软。 风迁不免放柔声线,出口却是残忍现实:“那家主如今早已与世家联姻,女儿都能测灵根了!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三个月没来此处,便是去参加姬家幼童测灵典仪。” “他那女儿测出单火灵根,直接被奉为小少主……” 他发现女人眼中愈发暗淡,再添一把猛柴:“世家间秦晋之好,岂是你一介练气所能破坏的?况且,听闻姬家主对他那道侣情根深种,心疼女子有孕辛苦,专门深入南林寻了数颗孕子果……只怕现在那夫人肚里又有了孩子!” 林飞凤面上变得一片死灰,仿佛最后一丝冀希被男人话语掐灭。 风迁想起女人在床榻上娇弱承欢艳丽模样,眼前却生机丧失了无生趣,不由心疼道:“你,你还有我……事已至此,你不若塌心跟我。我一直,一直……” 他脸色微红,心中诧异自己竟这般简单透露心事,谁叫他见不得这女人落泪,只想好好安慰一番,哄地她破涕为笑才好…… “我早已撤去你头牌,把你移到这单独小阁中,又给你安排婢子……要不是我对你……何至于此?”风迁忐忑问,“你意下如何?” 男人一双黑眸鹰一般盯住女人,写满期待。仿佛全然忘记一刻钟前,女人还用蛊毒之术控制自己…… 林飞凤情绪渐收,万般念头流转心间,想到什么,目光一定。 接着,目光又化为一滩清水,含情脉脉看向男人,朱唇微启:“我配不上那家主,又如何配得上你!不过是被心契控制的低贱炉鼎罢了……” 男人脸上流露一丝愧疚:“你那心契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此处天高皇帝远,那些大人物只怕早已忘记这儿。你安心待着就是,我不让你接客,谁敢不依?” 女人做出安定的样子,默了默,又犹豫开口:“我那女儿是入楼后三年才生的,不关……的事,能否放她出去?” 贞儿确实是入楼三年后出生,旁人皆以为是哪个恩客的种。只有她知道,不幸沦落后,她害怕肚里小儿不容于世,专门用秘法封住胎儿生长,直拖了两年,才敢显露…… 风迁思忖一阵,道:“她身上不过炉鼎楼最末等心契,用男子精气即可解。不过,容易打草惊蛇,” 抬起食指向上指了指,“让……发觉就糟了,不如等她及笄后,寻个男子做戏便可。” 女儿在他手上,想来女人不会做出什么过激之事…… 林飞凤呐呐地应了,半响,面露心疼地问:“问心蛊……还疼吗? 风迁嘴角勾起,摇摇头,又点点头,牵起女人一双柔荑按住胸膛:“你给我揉揉!” 林飞凤垂下眼,轻柔地按了几下,柔弱道:“此处灵气微薄,你还是早点寻个灵气充足之地解了罢!只要,运转功法即可……” 男人应了声,适才不只是做样子,心脉的确还隐隐作痛。于是利落地起身离开。 “记得,找一处阴气重的地方!我用的是阳面蛊……” 女人连声叮嘱还在身后,风迁脚步不停,心中愈发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