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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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毕业典礼,退宿,送林鹂去车站,就那么快,漱夏办完了在X大的所有事情,仿佛就是照着日程去做,她还没有太多的触动,包括在车站林鹂抱着她哭的时候。 “夏夏,我们还能再见面嘛。” “会的会的,我们随时微信联系嘛,以后想你了,我一定去看你。”漱夏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从高铁站出来,漱夏就这样坐上了回程的公交。她就是西城本地人,家里离学校并不远,只是离林鹂出发的高铁站并不近,以往从学校坐车回家要四十分钟,现在从车站要两个小时。因为是始发站,人并不多,她抢到了后排一个座位,把花横在怀里,就趴在扶手上闭眼休息,忙了将近一天,她已经很累了。 耳机里放的是蔡琴的《最后一夜》,漱夏已经听了很多遍了,那个熟悉的旋律响起来,她忽然真有了一点伤感的情绪。 她就这样真的毕业了。 四年,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改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约走了一半的车程,陆续有人上车车,车厢里人已经很多了,漱夏戴着口罩,吹着空调也觉得有一点点闷,她坐起来,看班群里的消息,班长已经把上午发的照片电子版发到群里,大家正在讨论要洗哪张,最后一致同意不要扔帽子的那张,但是电子版可以留着,因为那张画面简直乱七八糟,有的在捂脑袋,有的衣服被风吹乱了,有的伸手,看着实在是搞笑。 漱夏看一遍那画面里的自己,不觉也笑了。不知怎么,她脑海里忽然也蹦出来,上午帮梁酲他们拍照时的情景,明明用相机帮别人拍照,却仿佛自己的印象里也定格住了那一刻的画面,他们几个人站在一起,梁酲在中间,风清月朗的样子。像,像什么呢,有点像她怀里的这束白玫瑰,身上散发着青春爽朗的气息,又那么洁净矜贵,不容人亵渎半分。 漱夏想起来自己和他有过的交集。 如果她和梁城的那点联系也算得上交集的话,这所学校里大概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说得上和梁城有交集了。他是北城人,据说家境不错,当年高考成绩700出头,本可以直接选择去上A大,偏偏中了邪一样来西城上了这个冷门的X大。其实他们学校也没有那么差,在全国专业排名很靠前,不过在A大面前当然不太上算。 一入校,他的分数,还有长相条件,立刻就在X大包括附近学校引起了轰动,四年以来一直稳坐校草位置,以至于他们学校的说法是“X大的校花是白玉兰,而校草是梁酲”。从开学典礼、迎新晚会,到每年的优秀学生表彰大会,再到最后的毕业典礼,他都是多次被提及的对象,虽然他本人几乎从不出席。就连他们学校校长和院长因为他这个分数到来这里都对学校发展前景有了更多信心和热情。 梁酲不宅,但也不积极,他不经常参加学校活动,也不怎么参加比赛,因为报名和选拔既麻烦又浪费时间,有参加的也是一些全国的甚至国际性比赛,都能拿奖而且名次很靠前。他的体育、思政还有英语课分数都不高,因为不常上课没有平时成绩,但保研的时候,专业课满绩救了他。他好像对西城这个城市很感兴趣,没有课的时候就在西城里四处转悠,有时候也去别的城市,四年下来,他就用这种方式几乎逛遍了西北。 至于为什么他会来西城,嗯,他自己给出的答案是,在一个地方呆腻了想换换。但是嫉妒和讨厌他的人就觉得,他放着北城不呆,来西城这小地方纯粹是来装x的。 他不曾谈恋爱,很多人同他告白过,有女孩子,甚至男孩子光明正大追求过他,但是他都没有回应,关于他的传闻有很多,但都没有确证,也就慢慢消下去了。这些故事,漱夏已经从无数人的口中听到过无数个的版本,甚至都快会背了。她在刚开学的时候就知道他,后来结识他是在大一下学期,当时学校在宣传一个创业培训项目,林鹂对这个感兴趣就参加了,一直在和外院的人接触,大概有一个星期了,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也没真的打算做什么。没想到负责人竟然和梁酲认识,和他说过一次,他竟然同意参加,有这位大神坐镇,他们的队伍顿时升了好几个逼格。当时还缺一个负责做财务分析的成员,林鹂就想到漱夏准备过基础会计考试,就怂恿她来帮忙。 漱夏被拉进群里,还没说过话。没想到,负责人之前找过的一个学姐听说梁酲进了队伍就突然重新想要进来。这个学姐没有直接找负责人,反而找了梁酲,因为她也是北城人,两个人先前是高中校友的关系。那人上来先寒暄几句套交情,然后讲明了自己要进项目的事。梁酲并不知情,只说了一句“我没意见,只要负责人同意就好”。那学姐直接借着这句话还有跟梁酲的交情去找负责人施压,要进小组。可是成员已经满了,负责人左右为难,学姐跟梁酲都不好得罪,只好牺牲漱夏这个小透明。 负责人先找了林鹂,委婉表明了意思,希望她能转达给漱夏,漱夏也同意了。被这样对待她是不平,不过她本来也没干什么,对这个项目又不太感兴趣,倒是林鹂气得不行,说是漱夏如果退出了,她也要退出。 “算了,你要是退出了,不是更便宜他们,我没事的。” “也是,那我就更不甘心了,不能便宜那对狗男女。”林鹂愤愤道。连带着林鹂对梁酲印象也变差了,说他光芒太盛,闪瞎了她的眼,说他黑白不分偏袒自己人。 漱夏退群以后就没再关注过那个项目的事,有时候进展到哪里了都是林鹂告诉她。那天面完基,林鹂回来说,梁酲果然不知道漱夏的事,他对组员的事不知情也没有意见,就是那位王瑾学姐拿着聊天来钻空子进了组,可是项目申请书都写好了,组员和项目分工也报上去了,现在改不了了。 那一阵子,吐槽那位学姐的黑料倒成了林鹂生活的主要内容。 “你都不知道王瑾有多恶心,在我们群里一口一个‘阿酲’叫着,叫得人鸡皮疙瘩起来了,整个群里就属她年纪大,她是大二又不是高二。而且一直在撺掇我们线下讨论,不就是想见梁酲。我不退群,就想看看她还能弄出来多少矫情的样子。” “你都不知道她在学生会对着下属颐指气使的样子,好像多大的官,对老师领导就一副奴才的样子。一开始瞧不上我们就拒绝,现在梁酲来了,又反过来要加入,她脸皮多厚啊,为了加学分到处蹭项目,不就是跟梁酲是高中校友,恨不得把这点关系昭告天下。” 她说这些,漱夏跟着听,只觉得开眼不少。 “以后不要跟这样的人合作了,离得越远越好。” “嗯嗯。”林鹂也应道。 让漱夏没想到的是,隔了一天以后,有个人来加她微信,一张黑白简笔漫画的头像,朋友圈和个人信息是一片空白,昵称是liang 备注是四个字:我是梁酲 漱夏在群里见过他的头像,确认是真的,就同意了。 “你好”。她先跟对方发了个消息。 “你好。”对方也很快回到。 梁酲先跟她道歉,然后简短地叙述了下事情经过,表示希望对自己的疏忽有所补偿。 这也太客气了。 “不用的,真的不用的。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什么也没干,什么损失也没有,我不需要什么。”漱夏跟他推辞道。 坚决推辞了两个回合以后,梁酲也没有再坚持。对话进行不下去,漱夏觉得尴尬,说了一句“那我先去忙了”想结束对话。 对方回了一句“好的。” 对话就停在这里。 后来梁酲的聊天对话框就慢慢落在了漱夏微信聊天列表的最后面,再清过一次缓存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