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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除了叹气之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件事说难其实也不算难,皇帝只是需要一个出兵的理由,既然他自己想的那个理由,被臣子斥为无耻,那么只能帮他再想一个了。 当下,齐远恒凝神思考了半天,终于还是帮卫衍出了个主意。 “卫七,我这不知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你要想清楚,你家皇帝热切盼望的这场战争,不管怎么开始的,不管结果如何,始终不够仁义,这个主意和你家皇帝那个说法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本来由你家皇帝亲自来背的不义之名,变成了要由旁人来背。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了这种事成为替罪羊的前例比比皆是。或者,你可以找其他人来上这份折子。”齐远恒出完主意,想想不妥,又多说了一段话。 “但是谁上这个折子,都没有我来上效果更好,是不是?”卫衍听到他这么说,突然问了一句。 “是的。”齐远恒很奇怪,他怎么突然聪明起来了,但是那是事实,他只能很不甘愿地承认下来。 卫家是很低调,但是低调和拥有权势并不矛盾,由于皇帝的信重,卫家在朝中军中都有着深厚的势力,加上无数用联姻维系在一起的其他家族,当他们真的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困难。 而卫衍,虽然他多年来几乎像影子一样站在皇帝身后,看起来仿佛从来没有插手过朝政,也没人看得出来,他在暗中影响过朝政,但事实上,他是站在这份权势的最顶端。 那时候文官武官地位基本相当,而且皇帝既南征过,北伐之心又始终不死,武官在隐隐中,还盖了文官一头。 近卫营大统领,是一个正一品的武官官职,戍边的几位镇守将军虽然和他同列一阶,不过按照外官不如京官的传统,虽然卫衍统的兵没有戍边的将军多,但是就算几位镇守将军见了他,也要矮上半分。所以这件事由他来出头,的确最合适,只要他不怕生前身后,为此担上无数的骂名。 齐远恒那日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日后闹得沸沸扬扬血雨腥风的烈帝篡史案,与此事有着莫大的关系。毕竟,比起谄媚幸进这种涉及帝王私隐的指责来,“为一己之私欲,陷君王于不义”这个罪名更光明正大更容易出口,还有一个更大的罪名,却是涉及很多年后的另一桩事情,此时不需要多说。 话说卫衍在齐远恒那里讨得了主意,后来他又约见了几位亲朋好友详谈多时,到了四月十五望朝那日,他在金殿上当场向皇帝上了份折子,以北狄内乱,恐流匪犯边为由,请求皇帝派兵增援滁州。 此言一出,群臣愕然,景骊也愣在了御座上。这事卫衍事前并没有和他商量过,所以他一点都不知情。 卫衍开了头,站在他身后的武将们,也纷纷开口附和,众人郑重其事的模样,仿佛不马上增援,就会让流匪窜入内地造成大乱一样。 “简直和皇帝陛下一样的无耻!”这是了解事情真相的大臣们,当时心中唯一的念头。 但是他们知道是一回事,在百官面前当众指责,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他们中间也未必心齐,有些人那时候只是不愿成为众矢之的,才在议事的时候没有开口支持皇帝,此时见卫衍开了这个头,最大的罪责已经由他担了过去,也开始附议。 既然有附议者,肯定也有反对者。一开始,反对的那些臣子们,还比较冷静,争论的时候不去涉及增兵的真正目的,而是在那里用无数事实说明滁州的兵力足够了,增兵只是浪费国帑,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因为反驳的声音太大,或者因为反驳的唾沫喷到了对方脸上,或者只是受这热烈的掐架气氛影响,很快,关于增兵的争吵开始跑题,后来,更多地是文臣武将之间矛盾的大爆发。 文臣武将的矛盾每个朝代都有,历代的皇帝常常因个人的兴趣,有的重文有的重武,或者因为信重的臣子属于哪边,总会有些偏爱,不可能永远一碗水端平。 而且一般皇帝为了便于控制朝臣,没去恶意挑拨文臣武将的关系,就算很厚道了,根本不会特意去调节朝中文武的矛盾,所以这由来已久的矛盾一旦爆发,这场面顿时火爆起来。 读书人中总会出几个败类,或忘恩或负义或叛国或背主,本来也不算什么,一样米养百样人,不可能每个读书人都是品德良好的,但是到了武将们嘴里,就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讥笑文臣们圣贤书读得再多,一旦遇事骨头就软了下来。 武将们信奉的是“功名但在马上取,马革裹尸酬壮志”,不过到了文臣们嘴里,他们就是一群粗俗好战残暴的莽夫,为了个人私欲就鼓动皇帝对外用兵,简直都是无耻小人。 如此这般,金殿上很快就被群臣的唾沫淹没了。 景骊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望着卫衍,事实上也没人给他开口的机会,吵到后来众人上火,忙着攻击对方,早就忘了去征求皇帝的意见。 卫衍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没有再开口,纵使有人总是要把矛头指到他身上,他也没有再开口辩驳。 无论群臣说什么,都没有关系,他已经给了皇帝出兵的最好理由,也让皇帝拥有了一大批支持者,至于到了滁州,流匪犯边这种小问题,相信难不住陈天尧将军。 景骊使劲咳嗽了几下,可惜陷入口舌之战的众人,都没有听见,只有卫衍似乎听到了,往上面抬了抬视线。 “你又何必?”景骊张了张口,没有出声,只是无声地用眼神问他。 “这是臣应该为陛下做的。”卫衍同样没有出声,只是望着皇帝,无声地笑了笑。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错,因彼此之间太过熟悉,光凭眼神他们就能明白对方未出口的那些话语。 望着卫衍那双坚定的眼眸,景骊只能苦笑,再苦笑,很久以后,他才下定了决心。 “够了,诸位都是国之重臣,在金殿上如同泼妇骂街一般吵闹,成何体统?” 皇帝的厉声训斥,终于让热血上涌的众人,稍微冷静了一点,重新分列两班站好,不过依然有人犹如好斗的公鸡一般,在队列中恨恨盯着对方,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肯定还要掐上一架。 “刚才永宁侯所言极是,滁州兵力孱弱,应对大量流匪,朕心堪忧,兵部拟个章程上来,准备增兵事宜。” “陛下,滁州那边还没有急报传来,是不是再等等?”依然有人不死心,想要劝皇帝改变主意。 “混账话,救兵如救火,既然朕与尔等都看出了这番忧虑,岂可因未收到急报而拖延行事?若到时候边疆有失,这责任是你来负,还是朕来负?” 皇帝这话是赤裸裸的诛心之论,那名臣子小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