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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得意,刚才萌发的那点负疚感,立即烟消云散了。 不过,这世上总有些人比较不长眼,很快就要来破坏他的好心情。 他刚想说躺得难受,想让卫衍来给他揉肩的时候,外面有人通报,说请来了一名神医。 “他们是神医?”景骊冷眼瞪着跪在面前的一大一小,表情很不悦,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他们是神医?”卫衍惊愕地望着面前的一大一小,神情有些呆滞,语气干巴巴的。 太医们千辛万苦请来的所谓神医,就是他刚才在街头看到的那对贴春联的父子。 卫衍虽然不想以貌取人,但是一个面相憨厚短打打扮的壮汉,与一个只有及腰高的小娃娃,这样的组合,他真的没法把他们和神医联系在一起。 “神医?朕看是江湖骗子。卿等可知,欺君是死罪。”景骊一万个不乐意他的病被人看好,所以对方哪怕仅有一点神医的可能性,他都不愿冒这个风险,马上就决定先发制人,将人吓退。 “陛下明鉴,臣等仔细打听过了,这镇中居民口耳相传,这人确实是神医。臣等无能,无力根治陛下的冗疾。臣等恳求陛下,就让此人来试试,若无效,再治臣等的罪不迟。”太医们齐齐哀求。 “陛下明鉴,草民石大牛,这是小儿石青。草民绝不是江湖骗子,草民家在这双石镇世代行医,虽不敢吹嘘药到病除,但是在治疗顽疾上面,也是略有一点心得的。”被皇帝说成江湖骗子,壮汉很不满,不卑不亢地进行了辩驳。 “阿爹才不是骗子。”总角之龄的小娃娃,也对“骗子”这个词非常愤慨。 “陛下,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试试?”卫衍觉得试试也不是坏事,皇帝的脚疾拖了许久,至今没有好转的迹象,万一能被此人看好,也是幸事。 景骊很想说不,不过面对卫衍殷殷期盼的恳求目光,他实在不忍心让卫衍失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皇帝的许可,石大牛才敢上前来诊治。 皇帝御驾在此,双石镇上的居民都略有所闻,传说这里是景家祖先的发迹之地,是真是假如今无人知晓,不过双石镇外的行宫确实存在,很多人也就信了这个传说。 在来行宫的路上,太医们已经把皇帝的病情详细描述了一遍,石大牛心中稍微有了点谱。皇帝原先一直在极南之地行军打仗,南方多湿气,而且行军打仗沿途奔波,引发这类脚疾的可能性很高。 现如今他上前来诊治,乍一看,瞬间就呆住了。皇帝的脚趾头,竟然被白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本来可能就是湿气引发的脚疾,还包成这样,得不到通风散热,怪不得始终好不了。 他急忙解开白布一看,果然与他料想得差不多。 不过这类脚疾的确是顽症,不好治,而且复发的可能性极高。他拉过儿子,两人叽哩咕噜说了一通,然后又和太医们讨论了一通旁人听不懂的话,才去旁边开方子。 方子呈上来,先到了卫衍的手里。他仔细看了一遍,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张方子上用的东西,都是寻常民间物事,酒啊醋啊面粉啊这类的东西,这样真的能治好皇帝拖了这么久的病? 景骊看到他面上的不豫之色,示意他把方子呈上来。前面那些东西,也看得他疑窦丛生,不过看到后面那些注意事项,他却心中一动。 “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药,连用一个月?”景骊问下首的石大牛。 “是,夜间可适当间隔长一点。这个方子用法是很麻烦,不过惟有这样,才能彻底根治。”石大牛以为皇帝是嫌麻烦,急忙解释道。 “一个时辰换一次药,他们都毛手毛脚的,经常弄疼朕。”这一次,景骊的话是对卫衍说的。 下首伺候的众人,听到皇帝在那里睁眼说瞎话,都忍不住偷偷抹了把冷汗。 “臣来换。”卫衍不明所以,见皇帝神情可怜,马上应诺。 一个时辰换一次药,连用一个月,卫衍自己说要给他换,就意味着天天不能离身。现在是十二月二十,一个月后就是正月二十,年休的时候霸占卫衍的目的完全达到。 偶尔看卫衍可怜,放他出去陪家人一两天,卫衍反过头来还要感激涕零。如此好事,就算这人真的是骗子,这方子完全是在唬弄人,也值得一用。 “先生果然医术高明,堪称华佗再世。”景骊点头首肯,大加赞扬。 因为惟有这么说,才能让卫衍对这个方子深信不疑,才会按照方子上的种种事项照办不误。 皇帝金口玉言,石大牛瞬间就从江湖骗子,翻身为华佗再世,这样强烈的反差对比,愣是让他当场呆滞,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俯首谢恩: “陛下谬赞,草民惶恐。” “石先生不必自谦,今日先赐千金,等他日朕的脚疾痊愈后,自会命人送一‘华佗再世’的匾额过来。”用千金来达到他苦思冥想装病拖延才能达到的目的,这笔生意不亏。 石家父子谢恩离去,景骊在心中暗暗得意了一番,回过头去却发现卫衍的神情有些黯然,他顺着卫衍的目光,向窗外望去,外面宫道上,那个小娃儿似乎在撒娇,要父亲抱,石大牛拗不过,将他抱在肩头往外走去。 “你家那个忤逆子,是你宠过头了,合该狠狠教训一顿,就老实了。”景骊马上意识到,卫衍必是因这番景象,想起了卫敏文,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卫敏文那个臭小子,明显是被卫衍宠过头了,先前那个臭小子几次三番坏他的好事,他为人宽宏大量,没和那个臭小子计较,现在竟然连他的人都敢欺负,真是他想不计较,都不行了。 这么想的皇帝陛下,很明显又把某些事故意忘掉了。 比如,当日他不是没计较,而是努力计较了,却因卫衍被那臭小子说得反戈了,以至于没能成功。后来他略施小计,就整得卫敏文陷入了家务琐事的大坑,至今还被埋在坑里,怎么爬都爬不上来呢。 “陛下想到哪里去了,敏文是个好孩子。”儿子是个好孩子,但是儿子和他不亲近也是事实,每次看到这种父子亲热的场面,卫衍就开始反省,他真的是个失败的父亲,这次回去以后,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儿子。 “算了,不说这些了。有了这药方,朕的病显然已经无碍了,明日就启程回京吧。”卫敏文是景骊不愿在卫衍面前多提的人之一,所以他很快转了话题。 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继续在这里拖延时间,就没有必要了。 “是,臣去准备。” 南征大军一部分留在云州,另一部分早就各自归营,此时在这双石镇上的,除了随行的官员侍从,就是禁军侍卫,人虽少,也有两三万人。 幸好众人都早早盼着拔营回京